嚴復一邊替她檢查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一邊問:“誰給她處理的傷口?”
一個醫生顫顫巍巍舉起了手:“我。”
“處理傷口的時候,有沒有觀察到她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我替她處理的手臂上的傷口,縫了兩針,她那個時候看起來面色都還好啊,說話也正常,我問她疼不疼,她還說不疼。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間就變成這樣了。”
“你難道不知道車禍的時候,很有可能因為強烈的撞擊,導致身體出現腎上激素激增,而讓人感覺不到疼痛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
空氣中的氣氛讓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害怕,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嚴醫生發火。
監測黎洛洛生命體征的儀器又開始叫了起來,亮出可怕的紅燈。
“嚴醫生,她血壓沒了,心跳也沒了……”
嚴復讓給黎洛洛做心臟按壓的醫生到后面一點,自己又繼續給她按壓,說:“打電話讓張醫生過來,馬上手術。”
“可是,張醫生剛剛才下班。”
“我說,打電話讓他過來!”嚴復幾乎都是在吼著。
“其他人該做什么做什么,通知手術室,準備一個空閑的手術間。”
儀表上的紅燈還是亮著,黎洛洛的血壓還是幾乎沒有,嚴復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焦躁過,他只能拼命地按壓,祈求洛洛的狀況能夠好一點,只要好一點就有希望。
很快,幾個人就推著黎洛洛緊急去了手術室。嚴復在手術室門口拉住了正在穿著手術服裝正準備進去的張醫生,問他:“你有把握嗎?”
張醫生的動作停住了,他說:“她的情況你比我了解,現在很危險,能不能撐過手術都不一定,更何況,內臟破裂的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做醫生的都清楚,他們在手術之前一般都不會自己什么承諾,也不會給病人家屬什么承諾。在手術前他們會把各種在手術中可能會發生的問題跟病人家屬或者病人說完。
畢竟,手術并不是一件完美的事情。它有各種風險的存在。
更何況是這樣的危險的手術,張醫生還是決定提前跟嚴醫生說好,雖然他清楚,里面躺著的他的侄女。
嚴復站在那里很久沒有說話,他臉上的表情讓張醫生感到驚訝,因為他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嚴復。張醫生問他:“你要不要一起上手術臺?”
嚴復搖了搖頭:“我不進去了。”
嚴復不能看到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的黎洛洛,他不能看到她毫無知覺地被各種手術器械在她身體里來回動著。那樣太殘忍了,他不能看到那個樣子的黎洛洛。
更何況,他是心胸外科的醫生,只對心臟開刀。黎洛洛的狀況交給張醫生更好。
張醫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匆匆忙忙地進了手術室。
嚴復后退,倚在了醫院走廊的墻壁上。想起了剛剛在醫院大廳自己走之前,黎洛洛開著口似乎想跟他說些什么,但是他沒有在意,他走了。他只是說,等好了,我去找你。
他又想起,前一段時間,黎洛洛跟自己吵架。她從自己的車子上下來,氣呼呼地不肯回頭,不肯讓他送她回去。
這一段時間,他們幾乎沒怎么聯系。嚴復本想著,等過幾天,黎洛洛消氣了,帶她去市里一個地方去玩。
只是,他還沒等到這一天。黎洛洛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