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探索隊伍終于出發了。
在經歷過一天激烈的戰斗后,瑞沒有選擇先休息一夜來恢復隊員們的疲勞。
這是因為在他看來,如果結境中真的是赫羅琳父親所在的精靈部落的領地,那么肯定可以讓女孩子們在更加舒適的條件下休息了。在少年心中的天平上,這顯然要比去顧忌衛隊成員們的疲累重要得多。
進入結境的過程,和克莉爾?嘉蒂雯預計的一樣順利。實際上,絕大多數人都完全沒有察覺到結境的存在,只是在踏入到結境內部之后,才對眼前有些改變的景色感到了驚訝。
真正能夠在這個過程感受到附近魔法能量變化的,除了圣殿大祭司,可能也就只有瑞和赫羅琳了。
然而,少年在偷偷觀察后發現,半精靈女孩似乎對這個地方也是完全陌生的,并沒有任何故地重游的表現。這讓他對自己之前的猜測產生了懷疑。
因為這里如果是赫羅琳父親所在精靈部落的領地,那么她就算沒有來過,也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半精靈女孩的表情就應該不是普通的驚訝,而是原來是這樣的感覺了。
很快,瑞的懷疑得到了驗證——前進了沒多遠,他們就發現了一座村子,在那里呆呆看著這些不速之客的,并不是什么預想中的精靈,而是一群人類!
是的,是人類。
雖然他們的衣著跟月海國民的普遍裝束有著不小的差別,顯得相當儉樸,但一眼看上去就能確定他們都是人類,而不是別的什么類人生物。
當整個隊伍都進入到村子里后,那些村民們才察覺到自己應該為這些突然到來的入侵者而有所反應。
但是,他們慌亂地想要抵抗的念頭,剛剛冒起來卻有很快消散了。
因為這時候村民們已經發現了外來者的隊伍里有著好幾個小女孩,而且這些小女孩不但十分漂亮可愛,還有著非常華麗的服飾和高貴的神態,顯然是這支隊伍的主人。
這自然就大大降低了村民們的危機感。
畢竟,誰會認為幾個小女孩帶領的隊伍是來攻擊他們的呢?
在危險的感覺快速褪去之后,好奇的情緒就占據了主導。
村民們慢慢地聚集到外來者的周圍,盡管還謹慎地保持著距離,卻已經充滿興趣地觀察著對方,并低聲和旁邊的同伴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
瑞讓隊伍停了下來,他需要尋找村民的長老,以便交涉休整場所并獲得補給。
圍觀的村民中并沒有長老模樣的人,不過少年知道他不需要等多久,因為他早已經發現有村民慌慌張張地跑去報信了。
果然,只過了一小會兒,瑞?塞斯瑞特就見到了想要見到的人:
那是一個60歲左右的老人,他有些干瘦,看起來和普通村子里常見的那些有德望的長者沒什么區別,有著和藹的容貌和正直的目光。
他自稱埃瓦爾,是這個村子的村長。盡管和其他村民一樣驚訝于這些意料之外的來訪者,但他依然真誠地表示了歡迎,并承諾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不過,在談到提供休憩場所時,村長的臉上就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他并不是在擔心衛隊的人數太多,如果分散安置的話,這個小小的村子還是能夠應付的。讓他為難的是那幾個看起來就知道身份非常高貴的小姑娘,村子里房子都低矮簡陋,實在找不出一棟像樣的可以讓這些大小姐屈就的。
瑞能夠理解他的苦惱。
如果只是他自己,或者衛隊的成員們,就算是條件更差的居所,也是可以坦然接受的。畢竟,作為軍人,或者說作為男人,適應艱苦的條件本身就是一種必備的素養。但要勉強公主們去忍受糟糕的環境,就不是守護者的光榮了。
是不是應該繼續讓公主們住帳篷呢?和村民這些粗陋的房子比,她們那頂質地優良的專用帳篷似乎都要好得多。
但那樣的話,想讓女孩子們從積累的疲憊中恢復過來的打算就要落空了,畢竟帳篷的薄皮是無法像房舍的厚實墻壁那樣能給人帶來安全感的。
就在衛隊長和村長都在為如何安置這幾個大小姐而感到苦惱的時候,愛麗絲卻打破了這個僵局。
她指著一個方向說:“我要住那個房子!”
瑞不用抬頭去看,也知道公主相中的究竟是哪棟房子。
那并不是聚集在村子里的這些房舍中的任何一座,而是矗立在村子旁邊一座小山丘頂上的一棟孤零零的建筑。
和村里這些低矮的小房子相比,那棟建筑明顯要高大氣派很多,幾乎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景物。
瑞?塞斯瑞特其實早就注意到那座房子了,不過,他卻一直希望幾個女孩子不會注意到。
這是因為瑞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雖然兩者不可相提并論,但相似的格局,或許會讓女孩子們想起同樣位于緩坡頂上的水晶宮。
逃亡的旅途還很遙遠,勾起她們傷感的回憶,也許會對之后的逃亡產生很不利的影響。傷感,很容易讓人感到沮喪,而困境中的人,最需要的卻是保持高昂的斗志。
但少年這愿望顯然有些自欺欺人了,這樣一棟顯眼的建筑,怎能指望其他人視而不見呢?
甚至克莉爾?嘉蒂雯也說道:
“那也許是一座神殿吧?如果是神殿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在那里休息。”
雖然侍奉的對象就在自己身邊,但對于圣殿大祭司來說,很久沒有在神殿進行祈禱了,讓她覺得很不習慣。
公主和大祭司都想去,衛隊長當然只能遵命行事了。
但沒想到的是,之前竭力要為到訪者提供幫助的村長現在卻極力反對起來。
“不,你們絕不能去那里,這是不行的……“
“為什么?“
“因為……因為在那里,住著一位魔女!“村長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魔女,又常被稱為女巫,是指能夠操縱魔法的女性,也就是女魔法師。
魔法師這個職業,從來都是讓人感到畏懼的。因為一切魔法都來源于神,使用魔法,本質是在借用神祗們的力量。
咒語也好、魔法陣也好,其實目的都是構建一個可以和神聯系的通道,以便讓神祗的力量能夠通過它來精準釋放,從而達成施法者想要的效果。
所以,魔法師從本質上講,都是某位神祗的契約者,或者更嚴格點說,是在這個世界上體現祂力量的使者。也因此,魔法師又有著魔法使這個別稱。
神是遠遠高于一切生物的存在,祂們能夠自由地按照自己意愿來影響這個世界。生活在這個世界中的高智能生物,比如人類,很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并按照神祗們的力量所產生的影響對自己是有利還是有害,來把祂們劃分為善神和惡神了。
按照人類的標準,對這個世界產生溫和、有序影響的那些善神,是值得敬奉的。為了博得祂們的歡心并更有效地借助祂們的力量,就設立了專門的祭司來負責這項工作。
祭司們是公務員性質的魔法使,是按人們認可的方式去借用神的力量的,目的又是為大眾謀求福利,當然就是無害的、理應被敬重的。
而在人類眼中對這個世界產生的是狂暴、混亂影響的那些惡神,則是應該被唾棄的。祂們的力量對人類社會來說具有破壞性和毀滅性。
那么,不經大眾許可,就擅自使用這些惡神力量的那些魔法使,自然會被認為是危險分子,從而被人們所防范、所恐懼了。
不過瑞并不認為村長阻止他們去山丘上的那座房子只是單純地出于常人對魔女的恐懼。
畢竟,這個村子可是處在極其罕見的大型魔法結境保護之下的,顯然不能把這里的村民視為對魔法無知而懷抱著恐懼的普通人。
或許他想要用魔女的兇名來阻嚇這些外來者,讓他們不敢去接近那座可能藏著某個秘密的房子吧?
瑞能夠很容易地推測出,那個房子和保護著這個村子的大型魔法結境可能有著什么關聯,村長雖然不知道他們這些外來者是如何侵入到結境內部來的,但他肯定不會希望結境就此失效。
這個村子能在險惡、蠻荒的原始森林中存續下來,顯然是和那個魔法結境的存在密不可分的。
從個人意愿上講,瑞?塞斯瑞特并不想要去破壞這些村民的安寧生活。
這些人顯然都是些善良的人,受到他們這樣突如其來的陌生人驚擾,都沒有表現出太大敵意就足以證明。
然而,小姑娘們已經興致勃勃地向著那座房子出發了。瑞只好拋下還在竭力描述有多么危險的可憐村長,馬上跟隨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