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記得,前世的時候,這鼎確實是一直叫司母戊鼎。
應該是2011年左右,國家博物館才將司母戊鼎稱為后母戊鼎。
但同時,位于瑜省安市的殷墟博物苑和國家文字博物館仍一直稱司母戊鼎。
兩種叫法本來在學術界就爭論不休。
看來,柳妍所接受的這一派偏向后母戊鼎,而白潔傾向于按照教材解釋。
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他們這個層面能爭論得清楚的,此時爭論這個也沒什么意義。
想到這里,他便想上前去勸。
正弦一把拉住了他。
正弦雖然有時候性子豪放一些,畢竟是女孩兒心性,卻也明白,白潔和柳妍此時也有些攀比的心思。
你是瑜省大學高材生,我是水木大學研究生。
你是慷縣中學好老師,我是水木青城好員工。
你是弦子好姐姐,我是弦子小藍顏。
……
后邊那句有些奇怪,略過……柳妍思緒萬千,眉頭一挑,火氣有些上涌。
忽然腹中一動,她的臉色便有些扭曲。
“臭寶寶,這個時候來踢媽媽。”
“沒事吧?”白潔趕緊去扶她。
見白潔這么關心自己,柳妍心中又是一軟,嘆了口氣道:“沒事,才兩個月大,偶爾才動動,沒什么大事。鼎的事兒,其實專家也解決不了,你說我跟你爭什么爭,看來孕婦就是情緒麻煩。我要是跟著你住,你能受得了嗎?”
白潔噗嗤一笑:“既來之則安之,你別想太多了。論公,你是公司的員工,我有責任照顧你;論私,你是弦子的朋友,那便是我的姐妹,我更義不容辭啊。說這么多你不累?”
一來二去,兩人都摸準了對方脾性,便又熱絡起來。
咸魚拍了拍腦袋,剛才白擔心了。
正弦沖著他撇撇嘴,女人的事情,你還是少摻和。
哦,好吧……
……
時間飛快,送走了咸魚和正弦。
白潔和柳妍洗漱完畢,便互道晚安準備睡覺。
白潔心中微微一動:“那屋子好久沒收拾了,不如今晚先睡我這里,明天好好收拾再睡。”
柳妍看看,微微點頭。
白潔的床很大。
柳妍蜷縮在里邊,白潔睡在外側。
關掉臺燈,屋子里便靜了下來。
柳妍有些認床,躺在那里,想著前天還在征市哭的稀里嘩啦,昨天在京城辭職走人毅然決然,而今晚的這個時候,卻已經躺在了這輩子最暖和的床上。
命運無情,造化弄人。
“那個,也許是我多事啊,你……到底是怎么……”聽著柳妍的呼吸聲,白潔知道她還沒睡,猶豫再三還是問了一聲。
“哦……”柳妍被她這么一問,心一揪,疼的幾乎要哭。
“你要不愿意說就算了,是我多嘴。”白潔有些慌亂,她聽見她的心跳快得可怕。
“不不不,沒什么不能說的。也是時候讓這些壞情緒找個出口了。”柳妍輕輕自嘲地笑了一聲,忽然伸出手去握住了白潔的手,“姐,我抓著你的手說,舒服些。”
白潔點點頭,忽然又想到,黑暗中,她應該看不到,嘴角也是一咧。
柳妍的聲音,在黑暗中好聽得像喵咪的呢喃,仿佛是在說著一個不相關的故事,白潔卻能聽得見下面埋藏的冷冽。
柳妍出生在璐省山區,老爸是一個脾氣暴躁的酒鬼,又好賭成性。
在她的記憶中,每當晚上吃酒賭博輸了回家,老媽和她總要被打個半死不活。
好多次,她都和老媽約好了要一起逃出去,卻總被他追回來。
隨著便是更加厲害的毒打。
所以,柳妍從小的愿望就是考出去,到遙遠的地方上學,再也不要回來。
等她真正考了出去,便拼命地勤工儉學。大一下學期,成功地把媽媽也帶了出來。
倆人說好再也不回那個地方。
然而好景不長,大二下學期,那個男人找到了學校。
要死要活地想把媽媽帶回去。
柳妍沒辦法,只好報了警。
然而,這種事情,報警也沒什么用。
派出所不過是派個人來了解下情況,家庭糾紛,便拍屁股走人。
那個男人更加肆無忌憚,扯著媽媽的頭發便往車站走。
媽媽哭啞了嗓子,卻也沒用。
爭執的過程中,一輛貨車呼嘯而過,媽媽一把推開那人,鉆進了車底。
寧愿一死,也再不茍且求生。
“小妍啊,將來一定要找一個好人,別學我。”
這是媽媽的最后一句話。
那人嚇傻了,發瘋地跑了開去,從此再也沒來打擾過柳妍。
柳妍拒絕了貨車司機的賠償,自己一個人送走了媽媽,從此更加努力。
一路勤工儉學,自力更生熬到了研究生畢業!
她知道自己很強,卻并不以此為傲。
然而到研究院實習的第一天,她的驕傲便全部被擊垮。
李寶樂出現了。
一個溫柔的前輩。
一個體貼家人的男人。
一把專業的好手。
與那個男人相比,李寶樂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尤其是體貼家人這一點,更讓柳妍著迷。
她陷進去了。
全然不顧同事們或真或假的暗示提醒。
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之后,李寶樂的態度開始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
“說實在的,我其實對同事們的暗示提醒也懷疑過,但一是抱著一分僥幸,同事們都在嫉妒我們,這一定是假的。一是覺得即使是真的,憑借自己的魅力,也能把他搶過來。卻完全沒想到,這對他的未婚妻是一種多大的傷害。姐,你說,我是不是也和李寶樂一樣壞到透頂了。”
柳妍的手有些冰涼,白潔緊緊地握住,使勁兒地揉搓著,直到變得溫熱。
“別這么說自己,你才是受害者。你果斷地離開是對的,現在到了慷縣,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好好住著,這里就是你的家。”
“姐,我啥都不怕,就怕孩子跟著我受罪。”
“沒事,有姐呢有姐呢。”白潔拍著她的后背,本來一時好奇,卻沒料到她背負了那么多血淚。
跟柳妍相比,自己的那段過去又算是什么呢?
大學里你儂我儂各取所需,畢業一拍兩散各不相欠。
自己也不過是如此吧?
最多,自己沒做的太過徹底,底線還是守住了。
搖搖頭,摟過柳妍,腦袋抵住她的腦袋:
“姐上學時也做過傻事,現在回頭想想,誰也不怨,連自己也能原諒。沒有跌倒就沒有成長,小妍啊,時間會解決一切的。”
柳妍聽了白潔的話,倔強的腦子里雖然還不肯認輸,終究是有些軟化。
伏在白潔懷里,又有些抱著媽媽的感覺。
白潔笑笑,居然也輕輕地哼起了搖籃曲。
“姐你討厭啦。”
柳妍當然明白她促狹的意思,輕輕拍了一下,自己也不由得笑出聲來。
一時間氣氛變得輕松起來。
兩人就在這樣慢慢變得親如一家的氣氛中睡了過去。
第一夜,也是一切開始的一夜。
從此好姐妹講道義,上陣不離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