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天空,一如這里的建筑一般充滿了濃濃的枯燥壓抑,黑與灰的色彩仿佛是在象征死亡,枯枝樹木鮮少立在了道路兩側(cè)毫無生機地畫面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人的大腦神經(jīng)。
但就是這么一副死氣沉沉的地方,卻隱藏著這么一處地方。
一襲黑衣自踏上那暗竹之中鋪著的碎石小路時,猶如自一個充斥著黑暗負面的世界來到了另一個溫暖世界。
燕玉軒腳下步伐忽然一頓,唇角微勾輕笑道:“師尊還真是喜歡突如其來呢,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管吧,有您的指示在不好,可不管吧,又要面臨白翰墨的壓力,何況死了近百了也確實不是件小事。”
幽徑深處,安靜得似乎只剩下了清風拂過的聲音。
結(jié)竹升攀,遮天蔽了日唯有些許光線透過葉間縫隙照射下來,映入得前方背身站立之人身影忽明忽暗。
“弟子有一事想問,不知師尊是否愿意替弟子解惑?”面對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冷漠,燕玉軒并沒有感到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甚至可以說,他以及習(xí)慣了自家?guī)熥鸬男宰印?/p>
既然不開口。
便是默認!
“說。”良久,在竹影斑斕之下,身影未曾動彈一下的人忽然開了口。
燕玉軒恭敬垂簾眉目,隨即抬眸,眼中含著淺淡的笑意:“師尊臨時插手此事,可是和她有關(guān)?”
“嗯。”
朱曦眉心微微一動,側(cè)頭淡聲道:“不完全是。”
燕玉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思透徹如他,自然凡事問話點到為止不會過于糾結(jié)為什么,也唯有凡事都知道一些卻不去深究,他雖然心中知曉,卻依舊能渡己安然。
“你……可有問題?”忽然,朱曦眼中思緒微微起伏,冷淡的聲音中聽不出絲毫的關(guān)懷,而是道出了這么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可燕玉軒卻瞬間懂得朱曦的意思。
也正是因為懂……
眼中那抹溫暖的笑意緩緩被薄冰覆蓋,直至寒冰將溫暖吞并不見其蹤跡。
竹下影,道中人。
卻平添一抹蕭然。
“師尊無須顧忌他,自他拋棄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不配!”
燕玉軒眼中笑意再度浮現(xiàn),卻并未深入眼底,那抹傷痛再如何掩藏也能從中捕捉一二:“現(xiàn)如今,我只是燕玉軒,白家,刑堂的第一護法燕玉軒,而他白翰墨……與我從來都不曾有半點瓜葛!”
那日絕情人做的絕情事。
叫他如何忘記母親痛苦的神情?既然母親不愿讓他報復(fù)這個男人,那么能落井下石的話,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是你的決定,從心即可。”
朱曦并未多言相勸,只是淡淡轉(zhuǎn)回了頭目光始終直視著前方也不知空蕩蕩的竹林之中有什么是吸引得他每每難以忘懷的,冰冷的語氣之下,隱藏的關(guān)懷卻是出現(xiàn)得讓人不細心的話難以察覺。
燕玉軒頓時無奈點了點頭:“弟子自然明白,只不過……師尊,暮語如今和白翰墨走得越來越近,我們真的不需要敲打他一番嗎,刑堂從不參與內(nèi)院糾葛,但暮語已經(jīng)前后兩次插足。”
話還未說完。
朱曦抬了抬手,示意他停下。
燕玉軒并未有問原因,卻是眼底劃過一絲鋒利,瞥向身后,細微的腳步聲雖然很難察覺但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堂主!暮語求見!”
“進。”回應(yīng)來人的,卻不是朱曦而是燕玉軒!
余光偷偷瞥了眼明顯有點不太樂意搭理的男人,燕玉軒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很是頭疼。
在他話落下之時,一個中年人便緩緩走進了竹林之中,他先是朝著燕玉軒拱了拱手:“燕護法回來了也不知會一聲,現(xiàn)如今在刑堂中的護法可沒幾個,我也好給你接個風!”
燕玉軒回禮,那笑卻帶著一絲姿態(tài)謙然地疏離:“暮護法處理刑堂中的事物已經(jīng)頗為勞累,我哪敢打擾,再者,回來也不是件大事無須再讓暮護法操勞。”
暮語眼中光芒微微一閃,頷首:“我此次前來有事找堂主,燕護法今日剛回……”
“哈哈,好,你同堂主說罷!”
燕玉軒清爽一笑,轉(zhuǎn)身朝著朱曦恭敬行禮,沉聲道:“堂主,屬下便先回了,告退。”
“嗯。”朱曦輕輕一嘆,點了點頭。
燕玉軒走得很快。
只是在離開前,卻是心知肚明暮語把他支開的原因。
說到底,還不是防著怕他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不過說起來,他還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呵,庸人自擾!燕玉軒勾了勾唇角,眼中風華無限。
“總感覺,應(yīng)該去見見那兩個人了,應(yīng)該都在吧。”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說完,卻不由低聲輕笑:“沒想到,多年相隔,還能再見到另一個自己,想來還真是諷刺。”
說著,當話音未落之時,他的人卻已經(jīng)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不知最終去向。
而他這一走倒是痛快了,卻苦了另一邊的朱曦。
竹林之后。
朱曦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隱藏在斗篷之下的人愈發(fā)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喜怒哀樂,卻是空氣中沉默了數(shù)秒,朱曦方才說道:“你此時前來,有何事?”
“堂主,內(nèi)院紛亂已經(jīng)找外人插足,此時不是刑堂撤離的時候還請?zhí)弥魅迹 ?/p>
“這是老家主的意思。”朱曦抿了抿唇,倒是更干脆的直接冷淡道。
果然。
一聽‘老家主’這三個字時暮語渾身一僵,他不由吸了口氣,垂眸,聲音有些低沉:“是屬下糊涂了,打擾堂主安寧,屬下這便下去領(lǐng)罰。”
人當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朱曦緩緩閉上了雙眼,有些疲倦。
事情當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還算平靜些的白家,好像越來越鬧騰了起來。
也許,他也應(yīng)該做其他的打算了,君言,他還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呆在這里,說來也是,被那么多人明里暗地的追殺卻還能在這里光明正大的當起了掛名長老,雖然越混越回去,卻能在如此糟心的時候,做著如此荒謬的事情。
除了他,這世間也沒有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