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又一天,田蘭蘭對如花愛理不理,她的嫉妒之心一天比一天強烈。
憑什么如花像一顆耀眼的明星,課上課下,老師和同學們把她捧在手心;憑什么她那么耀眼,自己卻卑微得可以忽略,像個丑小鴨。為什么她能得到別人的稱贊,而自己卻被別人論長論短;為什么林翔也跟她走得那么近,可明明自己是先認識林翔的呀!
田蘭蘭情不自禁地趴在桌上發呆,略微發白的臉上布滿了愁云,耳鬢旁的頭發散落到前頭,幾乎把整個臉蓋住。想到這些,她的心里就堵得慌,她暗示自己一定不比柳如花差,她一定會超過如花。
“田蘭蘭,你不舒服嗎?”講臺上的老師看見蘭蘭心神不定,以為她生病了。可蘭蘭壓根沒聽到老師在喊她。
坐在她后排的李二狗,用筆戳了戳她,田蘭蘭往后斜睨了一眼,不耐煩地說,“干嘛呢?手癢癢啦?”蘭蘭的嗓門大,即使小聲地說話,也跟正常人說話的音量差不多。
哈哈哈——全班同學哄笑起來。“老師叫你呢!”李二狗小聲給她解釋了一下。李二狗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田蘭蘭。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看到田蘭蘭整個身子骨就發軟,唯唯諾諾,從小就這樣。而現在,他不經意間就會去留意田蘭蘭的一舉一動。田蘭蘭坐在自己前面,他心里別提多開心了。
田蘭蘭看向老師,臉一紅,瞬間低下了頭。她的小心思可不能讓別人發現,多害臊呀!老師走了過來,關切得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不發燒。”
課間,如花走到蘭蘭的座位旁,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著急地問,“你沒事吧?要不要請假回家休息下?”這些天,她有所察覺,蘭蘭對自己冷嘲熱諷,對自己的態度大有改變,她以為是自己對蘭蘭不夠關心。
蘭蘭撥掉她的手,面無表情,“別貓哭耗子,多管閑事!”如花哪知道蘭蘭其實正在生自己的氣呢,那種嫉妒之情猶如一顆釘子,早已扎在了田蘭蘭的心上,越陷越深。
“您老就別在這里惹我們家蘭蘭生氣了。她好著呢!”李二狗抓住一切機會來討好蘭蘭,添油加醋道。
如花瞪了李二狗一眼,昨天打架的事,她還沒找他理論呢!林翔被打得全身傷痕,今天沒能來上學。
李二狗抹著自己被打青的眼,眨巴了幾下,奸笑著說,“不服氣?!不服氣的話,我們約個時間再來戰。”打架對李二狗而言,成為了家常便飯。請家長談話、關小黑屋,種種懲罰無濟于事,他依舊我行我素,一幅吊兒郎當的樣子,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如花沒理他,跟他這種人說話,簡直浪費口舌。其他同學紛紛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扭回頭去,惹不起,躲得起。
“誰跟你是一家呢?”蘭蘭瞪著李二狗,“說話注意點啊!”她可不想跟李二狗沾上半點親戚關系。
“開玩笑,開玩笑!誰要欺負你,告訴哥一聲,哥幫你修理他。”李二狗擺出一副笑臉,臉上的疤痕擠到了一塊兒,他繼續討好著蘭蘭。
田蘭蘭倒真想有個人來修理下如花那耀眼的光環,或讓她出糗,或打擊下她的驕傲。這樣,或許能讓自己找到些自信。
“別再哥呀哥的啊,沒瞧見姐心情不好呢!”田蘭蘭頂了李二狗一句。李二狗微張著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用筆輕輕地敲了敲蘭蘭的腦袋,我這可是在幫你呢,但這句李二狗并沒有說出來。
“號外,號外!”班上的小靈通喊了起來,“上個月舉行的全省作文大賽,柳如花同學又獲得了一等獎。”
“哇!”同學們把柳如花圍得水泄不通,紛紛恭喜她,擁抱她。如花在人群當中,像一朵光彩奪目的白蓮,安然綻放。這些成就,讓她覺得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再苦再難都會過去。
如花瞧見田蘭蘭捂著耳朵,快速跑出了教室,她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蘭蘭談談,可能蘭蘭對自己存在著誤解。她不希望由于自己,造成姐妹反目。
很多天里,蘭蘭起得很早,不等如花,早早就出門了;她也不再拉著如花一起偷偷溜出去玩;不再在睡覺前聊天。她們的對話僅剩“嗯”“啊”“哦”。一種單純美好的情誼悄然破裂,在時光的縫隙里,回不到從前。
如花不甘心,她倆關系曾經多么要好,爬樹摘棗子的日子似乎近在眼前呢。她決定還是跟蘭蘭聊聊。一天,睡覺的時候,如花感覺到蘭蘭在床上翻來覆去,“你睡不著嗎?我們聊會天吧?”她又接著說,“你這些天不開心,怎么了?”
農村的夜,黑得徹底,伸手不見五指。“沒什么,睡吧!”蘭蘭不冷不熱地回答。
漫長的夜晚最能帶給人孤獨感,尤其還是失眠的晚上。蘭蘭的嫉妒之心,讓她陷入了一個人的孤獨,沒人能理解她,沒人懂她。她就像一位帶著鐐銬跳舞的囚犯,把自己囚進了一個無人的深淵。
期末成績出來,蘭蘭的成績一落千丈,而如花始終坐著榜首的寶座。家長座談會那天,二叔有事,二嬸參加了。
二嬸回到家后,臉色鐵青,一看就知道不妙。蘭蘭準備趁二嬸沒注意,悄悄溜出去,不然掃不了挨打的份。
果然,二嬸拿著掃帚柄,“蘭蘭,給我站住!有出息了啊!今兒我顏面盡失,倒數的成績你怎么得的?我和你爹含辛茹苦地容易嗎?不教訓你一頓,對不起列祖列宗......”還沒說完,二嬸揚起掃帚柄,欲向蘭蘭身上打去。
蘭蘭左躲右閃,“媽,你太暴力了吧?動不動打人!”蘭蘭其實挺痛恨母親的暴力,以前每次母親打罵如花的時候,她都想拉著如花一起離家出走。現在輪到她自己了,被打的滋味不好受。
二嬸追得氣喘吁吁,一頭卷發變得凌亂,終于,她一手叉腰,一手拖過一只板凳,坐著歇了去。
“放暑假了,改明兒你倆給我上山砍柴去!”二嬸兇狠地看著如花,她可不想看著如花閑著。
如花點了點頭。只要是二叔二嬸吩咐做的事,她必定全力以赴。
“我才不去呢!”蘭蘭丟下這么一句,然后跑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