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謝昭陽的安穩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大齊放下話,要么送田契,要么送租銀。明天一早要是見不著這其中一樣,就拉了大伙來評評理,看看天底下有沒有這樣白紙黑字不認的。
齊家不好惹,可范氏更舍不得到手了的田地,肉疼的拉了謝忠就往二房來。
“謝昭陽,你給我出來。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家都讓你給敗光了,你給我出來……”
謝昭陽正拿了村長家得的白面揉面團,雨生在一旁燒火,聽著門外大吼大叫的。她也早料到有這一處,忙擦擦手,對著謝雨生道:“把火壓小點,別讓熄了,看著點鍋里,姐去去就來。”
謝雨生臉上帶著擔心,“姐,我陪你一起。”
謝昭陽搖搖頭,“沒事,別耽誤咱們吃晚飯,幾句話的事,你安心看火。”
聽謝昭陽這么說,謝雨生這才安心蹲在灶頭后,看著灶膛里的火。不過謝昭陽所謂的去看看,也不過就是在院子口,謝雨生豎著耳朵就能聽的一清二楚。
“大伯娘,大伯父,你們找昭陽什么事啊?”
見謝昭陽圍著圍裙,一臉的奸笑,范氏的心口就一陣陣的發緊,“賤蹄子,你是不是把田賣給齊家了?”
謝昭陽一皺眉,“有這事?”
“呸,還給我裝模作樣,剛才大齊都來了,還拿了你大伯父簽的契,你趕緊給我去要回來,不然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謝昭陽聳聳肩,“大伯娘,您都說是我大伯父簽的契了,那您該讓大伯父去要,讓我去……我也要不回來啊!”
“要不回來?那契是你唬你大伯父簽的,這會子你要不回來?你給我裝什么呢,這田是我們謝家的,容得你說賣就賣?這事說破天來都過不去,你不給我要回來,我就把你賣了去抵田錢。”
謝昭陽卻突然冷笑一聲,“賣了我去抵田錢?大伯娘,我叫您一聲大伯娘,您還真以為您是我娘了,還敢賣我?也虧得您說得出口,不怕別人戳您脊梁骨。我爹這才死了幾天,您就連個隔房的侄女都容不下,再說我可沒讓您養活。”
“你……”
“你什么你,那田地可是我爹留下來給我們姐弟兩的,就算如今我賣了,那也就賣了,你有什么立場跑過來罵我?還賣我,呵,怕是您吃多了撐著腦袋,糊涂了吧!”
謝昭陽幾句話,連消帶打把范氏氣的,火氣一上來,臉噌的就紅了。
插著腰用手指頭指著謝昭陽就罵:“果然是個賤蹄子,小不要臉的,謝忠你給我好好看看,這就是你的好侄女,還讓我容下她,我呸!我今天要是讓這賤蹄子撒野撒我頭上去了,我就不姓范。”
說著,范氏伸手就往謝昭陽身上來,潑婦罵架,罵不贏了可不就動手開打么。可范氏身子臃腫不如謝昭陽靈活,加上下了許久的雨,那地上可泥濘又打滑。
范氏往前一撲,沒撲著謝昭陽,反而把自己給滑倒了,那一個嘴啃泥,真扎實。
“哎呀,大伯娘您給行這么大禮是做什么,昭陽可受不起啊,您趕緊的起來。”
嘴上雖然這么說,可人卻在一旁看熱鬧,倒是灶頭的謝雨生“噗呲”一聲笑出了聲,心想:幸好姐沒讓我出去,不然我可憋不住笑。
謝忠在一旁,趕忙去扶范氏,范氏卻不依,“你別拉我,你去給我把這小賤人的嘴撕爛了,快去……”
方才大齊過來的時候,謝忠就被范氏罵了一頓,然后麻溜的提溜到這邊來,話還沒說上一句,就見著范氏栽了跟頭。
現在讓他打謝昭陽,作為一個長輩,他還是有些下不了手,可心里也覺得,謝昭陽這次做的不對,那田地可是人的根本,可不是這樣糟踐的,他心里可疼著呢!
“那個……昭陽啊,你大伯娘剛才是有些不對,不過你這事做的也不地道,那田地哪是說賣就能賣的,再說那契也是假的。你一個小姑娘可做不了主,快退了人家銀子,把契要回來,咱們一家人有事關門再說。”
呵!一家人。
謝昭陽冷眼掃了一下謝忠,“大伯父,那契當初可不是我誆您按的手印,可是您自愿按上去的,您如今跟我說那契不算數了?”
謝忠本以為自己開口了,當侄女的該給個面子,再說自己一向在二房這邊還是很得臉的,被昭陽這陰陽怪氣的反擊回來,自然覺得落了面子。
便有些不喜,聲音里也帶著怒氣,“昭陽,什么叫不算數?那契上寫的可不是你當初說的那樣,你就是唬我不識字,騙我。現在不算數,那也是應當的。”
“那若是跟我之前說的那樣,您能認?”
“那當然認。”
謝昭陽以前覺得謝忠是個老好人,可后來發現,他實在是奸。范氏做的那些個事,若他真的覺得不對,無論如何也會阻止。可他就是裝著反對,又充著好人幫襯。
說白了,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唄!可這次,謝昭陽打算連他那塊遮羞布也撕開。
“大伯父,當初您按手印的時候可還記得昭陽說過什么?我爹入土為安,我可是拿了田契做抵押,您按了手印答應把田契拿給我去還債的。可您一直不把田契送過來,還當忘了這事,昭陽只好把您簽下的承諾拿去還債了。”
“昭陽這么做,沒錯吧?您要是認當初的,不認現在這個,也成!那您把還債的銀子給我,我去還債。還完把契給換回來,那田還是您的。”
謝忠還是不死心,“那債主是齊家?”
謝朝陽是真心鄙視極了,卻也不怕謝忠去找齊家對峙,便回道:“嗯,是齊家。”
“那你爹一個葬禮也用不了這多田,再說齊家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你可別又誆我。”
謝忠這會連脖子都紅了,當時他也回去找范氏要了,可范氏撒潑不給。他不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本以為謝昭陽是騙他,哪里曉的還真是抵了田契得的銀子。早知道無論如何弄副棺材把老二埋了,也不用扯出后面這一堆事。
謝昭陽聽謝忠這么說,譏笑一聲,彈了彈圍裙上的面粉灰道:“我想著我我跟雨生也不會伺候莊稼,不如一塊賣給村長伯伯算了,反正我們姐弟兩個也要吃喝,總不能在家喝西北風吧!”
“你們不會,我會啊!你快去把銀子還了,把多余的田要回來。”
這給謝忠急的,連一旁在地上趴了許久都沒起來的范氏也不管了,連連上前,恨不得拉了謝昭陽就要去。
可謝昭陽卻往后又退一步,保持一定的距離,“大伯父,這可不成了。”
“為什么?”
“便宜賣的,還了債又沒剩下幾兩,昭陽干脆置辦了吃喝用的,什么也不剩了。”
謝忠愣在當場,范氏剛好不容易從地上掙扎起來,聽了謝昭陽這句話,氣的又一打滑,“你個小賤人……”
“撲通……”
“哎呦,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