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去青云觀也難,難在這幾十里路靠兩條腿真的賊長。
衛然受了那怪老頭的毒傷,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三娘很怕還沒到青云觀,這貨就要跟馬克思報道了。
“你還能撐得住不?”
三娘直接把他的劍當作了拐杖使,一手還要扶著搖搖欲墜的他。
衛然的臉青青白白的,嘴唇抿得緊緊,咬牙堅持道。
“我可以!”
可以個毛線啊,你知道你有多重嗎大兄die!這行進的速度就跟爬行似的,照這進度,啥時候能到青云觀?啥時候能吃上白米飯?
又是一個趔趄,自己差點跪倒到了地上。好在衛然兄弟下盤挺穩,沒有被三娘拉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眼見太陽西移,咱兩個連青云觀的邊邊都沒摸到。
“衛然,你的真名叫什么呀?怎么惹到這么厲害的仇家呢。你可千萬要撐住啊,咱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就差這一步了!”
衛然的腳步越來越踉蹌,也不知道是中毒的原因更大還是因為餓著肚子沒有抵抗力。
三娘只好不停的說話,吸引他的注意力。曠野之下的兩個人,不說點什么,沒有一點煙火氣,三娘生怕跳出點什么嚇到自己。
“釋然。”
“什么?”
三娘表示沒有聽清。
“我的名字叫釋然。你如何得知那撥人是沖我來的?”
釋然同學的氣息時緩時急,腳步虛浮得可以,咱的脖子上壓著他的胳膊肘子,感覺像封建人民頭上壓了三座大山。
眼睛盯著腳下,好家伙,這貨腳得有四十大幾碼吧,還穿著鹿皮靴子。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穿得起真皮和貂的都是boss。
“因為你穿的鞋子。”
他胸腔里發出一聲沉悶的笑聲,似乎我的答案十分好笑。
“何出此言?”
釋然老人家終于對三娘的話起了興趣,不再用鼻孔看人了。
“太簡單了,我和能武穿的布鞋,咱們是老老實實的良民,才招惹不到那種厲害的人物。一燈大師呢,一般在廟里搬磚,輕易不出來,他德高望重也不會跟這些人結仇。”
好痛苦啊!
自己緩了口氣,“再說他穿得那么樸實,咱四個里就你穿得不像勞苦大眾,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看似平凡,實則裝逼!”還有一句騷氣側漏恐怕你聽不懂就不說了。
“呵呵,是嗎?”
抬起脖子看他,他也正好低下頭來瞅我,在對方的眼睛里,都能看到狼狽不堪的自己。
釋然瞳孔里的紫色更多了,看著十分瘆人,這可怎么辦呢?
前路有虎狼,后路有追兵,大師不見人,觀里還沒到。
“前方有一座屋舍,今晚我們便在那兒將就一晚吧。”
這人眼睛這么滴都比自己好使,這孤零零的野外單獨一座房子,會不會不太好啊。
“寧睡孤墳,不睡野廟。我覺得那房子有點可怕,能不能不睡那兒?”
三娘牽住釋然兄的衣角,雙眼懇切的把他望著。他臉上的面皮還沒取下,此刻看不出人家的表情如何。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當家的一錘定音,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三娘只好孬孬的按照他的意思,扶著這位大爺往這屋子進發。
遠遠的看上去,這屋子框架都在,黑暗里保存完好。走近一看,就跟美圖秀秀了似的,其實也就幾堵屋墻,雜草叢生,早就被主人遺棄了許多年。
走也是應該的,人是社會性動物,打娘胎里出來就喜歡聚居生活,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來個豺狼虎豹都沒個幫手。
夜晚氣溫驟降,咱二人在破屋子前停住了腳。
“你先等等,我進去瞅瞅。”
三娘把釋然安頓在門外頭幾步遠的距離,這個虛弱的男人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出于同情弱者的態度和人家為了保護自己受傷的原因,于情于理咱都應該去探探路。
釋然從懷里遞給自己一個火折子,三娘輕車熟路的扭過來一根枯木,上頭綁一捆雜草,做了個火把照明往屋子里頭走去。
火把照亮之處,到處都是殘圭斷璧,蛛網密布,結滿了灰塵。連蜘蛛都餓死在了網上,這屋子殘破的連耗子進去都得含著眼淚出來啊!
哎!
三娘嘆了長長的一口氣,熱淚盈眶的出來將釋然大爺扶了進去,挑了一處沒有破得那么厲害的墻壁被風處讓他坐下,復又任命的進進出出收拾柴火,麻利的升起一堆篝火。
饑餓與寒冷都很難耐,三娘的手腳早已經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有了這堆篝火,身上總算暖和一點兒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要是到了青云觀,說不定觀里能治好你身上的毒呢。我先幫你守夜,不過實話說呢,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守多久哈!”
兩只眼皮已經十分沉重了,要下很大的決心才能讓她們不要接觸在一塊兒,釋然兄弟聽話的閉目養神,抓緊時間休息,咱一條繩子上的蚱蜢,只能守望相助靠自己了。
堅持了半個多時辰,三娘終于堅持不住睡得死死的。側身窩在篝火旁邊,嘴巴還淌了一些口水。
睡夢中的她并不曉得,在她睡著之后,這破屋子的黑暗里冒出一個黑影,他不動身色的跪拜在李釋然面前,從他兜里掏出了一包物事。
釋然兄弟確認三娘已經熟睡,復又點了她的昏睡穴,二人窸窸窣窣的低聲交談了片刻,又重新處理了他的傷口,吞服了數顆緩解毒發保護心脈的秘藥,還與釋然吃了一些干糧!
事畢之后,這黑衣人又隱匿到了黑暗之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