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橫山縣令當(dāng)真是以反賊為由將南星扣下,那么此事便需先行上報刑部,否則他便絕不能真的朝南星動刑。
除非他再另外尋個別的什么借口。
“另外酒坊那邊叫人將那個管事好生安置起來,務(wù)必不要叫他有任何的閃失。”趙明晏點頭,說話間又再輕扣了下桌面,道:“余下的……跟夏天無知會一聲,后邊的事情就暫由他去處理吧。”
“是。”云苓聞聲連忙又應(yīng)了一聲。
待一切安排妥當(dāng),趙明晏這才細(xì)量著青黛的額頭沉道:“若是當(dāng)真留疤……能祛么?”
“傷得太深了。”崖香搖頭,遲疑道:“婢子曾聽人說宮里頭有種專門給娘娘們用的碧玉膏,祛疤舒痕極其有效,或許……”
崖香也有些不大確定,可趙明晏卻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立時點了點頭,道:“此事我自會處理,先替她將傷口處理好吧。”
話落,趙明晏又再交待了兩句,這才起身離了崖香的房間。
茯苓跟在一旁,原是想跟著一起的,只是方才抬腳便被趙明晏叫了回去。
瞬間,茯苓不自覺黯了神色。
“小姐……”云苓莫名有些尷尬,下意識地想要為茯苓說情,只是方才開口便見趙明晏搖了搖頭。
“這兩日你便先跟著青黛吧。”趙明晏意有所指地吩咐了一句,而后便直接離開了。
……
“晏晏,你遇見寧王世子時可有發(fā)現(xiàn)旁的什么異樣?”
入夜時分,趙福終是從宮里趕了回來,只是連飯都顧不上吃便直接找到了東苑書房。
此時趙明晏正盤算著自己名下那幾間鋪子的賬目,聞聲不由頓了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就是沒事才蹊蹺啊。”趙福有些煩亂地抓了抓頭:“赫連狐貍親自翻查了近三月所有信報,愣是半點異樣都沒查出來,另外……”
趙福有些猶疑,頓了下,終究還是直言道:“陛下先前曾想過將寧王世子召回來,但是幾次都被寧王以各種借口糊弄過去了。”
“這才多久,寧王世子就暗自瞞著京里去了平?jīng)觯抑型俱妒前朦c風(fēng)聲都沒透出來,這怎么看都透著不正常啊。”
趙福口中的赫連狐貍便是人稱智將的當(dāng)朝尚書右仆射——赫連敏,同時也是當(dāng)朝國舅,連他都說沒有異樣……
“兗州那邊也沒半點消息?”趙明晏眉心緊擰,直覺有什么地方不對。
“反正信報上說的是一切正常。”趙福道。
趙明晏聞言眉頭瞬間皺得更緊,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正常不正常跟明晏有什么關(guān)系?”
趙明清從國子監(jiān)回來,聞?wù)f趙福一回府便徑直來了東苑,不由立時尋了過來:“莫說只是寧王世子現(xiàn)身平?jīng)觯闶菍幫醍?dāng)真反了也不關(guān)阿晏半點事!”
趙明清眉眼冷沉,當(dāng)即便拉著趙明晏便往書房外走。
趙福一臉莫名:“誰惹他了?”
管家跟在趙明清后頭進(jìn)門,聞聲搖了搖頭:“夫人請您先去用飯。”
“哥?”
書房外邊,趙明晏也是一臉不解。
不解同時,心下隱隱還有些擔(dān)心。
趙明清向來冷清,眼下無端發(fā)這么大的火……
“榮國公世子將鄭妃的侄兒給揍了。”趙明清聞聲頓住,跟著回頭神色復(fù)雜地量了趙明晏一眼。
趙明晏不解:“跟我有關(guān)?”
“跟太子有關(guān)。”趙明清低嘆出聲,道:“鄭虎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說是陛下有意廢了太子,蕭無患?xì)獠贿^找他理論,之后便直接動了手。”
“廢太子么?”趙明晏凝眸,跟著下意識地往身后跟著出來的趙福望了眼。
趙福搖頭,示意沒這么回事。
只是雖然否認(rèn)了,可趙明晏卻還是從他的臉上看出兩分疑色。
“沒事,便是真要廢儲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趙明晏默了下,而后故意壓低嗓子道:“再說了,他若真的被廢,或許于我們反而還會更加簡單一點也說不一定呢。”
“你呀。”趙明清無奈:“鄭虎雖并非嫡系,可卻是鄭妃的親侄子,而鄭妃近年又頗為受寵,若她故意亂放消息……”
“應(yīng)該不會。”趙明晏正色道:“據(jù)我所知鄭妃雖受寵多年,可膝下卻并無子嗣。”
所以這么做不但對她沒有半分好處,反而可能會因妄測圣意而觸怒昭慶帝。
鄭妃是個聰明人,絕不會無故亂放這種未經(jīng)證實的傳言。
“所以要么是她或者鄭虎被人利用了,要么是陛下……”
剩下的話,趙明晏并未明說,可趙福跟趙明清卻都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不可能!”趙福心下不信,面上更是想也不想地當(dāng)即反駁出聲,沉道:“且不說陛下從未有過半點想要廢儲的念頭,便是真有,也斷不會由鄭妃的口傳出去。”
“再說了,若是陛下真想廢儲,又何必在這個時候為太子賜……婚……”
說到最后,趙福不自覺兀地一頓,而后眉頭也瞬間皺得更緊了。
“看來父親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趙明清低嘆,眉眼間的思量也跟著變成了嘲諷:“陛下正值盛年,廢儲與否于國之根本并無多大影響,可于太子而言……太子已然成年,且七年間恭恪敬敏,無人不稱之贊之。”
所謂此消彼長,太子往后只會越來越強(qiáng),而昭慶帝卻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日暮。
換言之,便是昭慶帝當(dāng)真有此念頭也不足為奇。
“只是如此太子就有些艱難了。”趙明晏跟著應(yīng)聲,道:“尤其是眼下這檔口,若太子當(dāng)真從東宮搬了出去,便是他肯認(rèn)命,東宮那班屬臣大抵也是不會認(rèn)的。”
“尤其是另立儲君之后,太子作為有著大批擁護(hù)的成年被廢儲君,陛下若是在位還好,一旦陛下百年……呵。”
趙明晏有些不想去想了:“爹啊,陛下這是在拿您當(dāng)槍使啊。”
一旦太子真的娶了趙明晏為正妃,那么趙福便成了太子的天然支持者。
不管最終太子結(jié)局如何,趙福都不能如眼下一般旁觀。尤其是易儲之后,便是為了趙明晏也斷不能置太子安危于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