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曾找人調查過你。”
“所以？”趙明晏回身，看向蕭煜的眼神也染上了不解。
蕭煜默，沒有作聲，只是抬眼望了眼不遠處的太極宮。
夜風微涼，夜色下，趙明晏有些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覺此時的他好像有些不一樣。
“咻——”
“咻咻——”
“砰！”
“砰砰！”
忽如其來的巨響，跟著整個天空瞬間好似白晝一般——是承天門的煙火。
每年這個時候，宮中都會在承天門前的空地上舉行煙火表演，且昭慶帝跟赫連皇后也會到場，與民同樂。
“此前我曾答應過她，若有來生，我定會帶她來九仙門看萬家燈火。”
蕭煜上前至趙明晏跟前站定，而后漫天煙火映襯下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眸低笑：“現在，我沒有遺憾了。”
“什么？”此時耳邊全是煙花爆炸而產生巨響，以至趙明晏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講些什么。
“我說，我要娶你。”蕭煜揚笑，盯著趙明晏的眼神徑直傾身，而后直接附在她的耳畔低聲道：“我要娶的，從來都是你。”
“砰！”
絢爛的焰火再次自夜幕下炸開，瞬間將整個夜空都照得亮了。
趙明晏下意識回頭，正好瞧見焰火燃盡墜落的那一瞬。
“為什么？”趙明晏不自覺黯神，抬眼望著仿似更加暗了夜空，只覺心下莫名有些晦澀。
“除了你，沒有人比你更適合。”蕭煜正色道。
頓了下，借著煙火的光亮又沉沉地細量了趙明晏一眼，蕭煜這才又接著道：“定國公手握重權，又深受父皇敬重，除了孤，你覺得這世上當真還有旁人敢娶你？”
若是趙明晏還有旁的姐妹也就罷了，可偏偏她沒有。
“是么？”趙明晏挑眉輕笑，也不知是該覺得諷刺還是榮幸。
“不是么？”蕭煜挑唇，說話間語氣也不自覺地染上抹嘲諷：“還是你以為除了孤跟父皇，當真還有旁的誰能容得下你定國公府？”
“功高震主的道理，你應該懂得！”
蕭煜倏地冷了臉色，徑直將趙明晏最為擔心的隱患的揭了出來。
事實上依著趙明晏的意思，便是昭慶帝也不是那么的可信，即便至今昭慶帝并未流露出半點鳥盡弓藏的意圖，可以后呢？最是無情帝王心，誰能保證以后昭慶帝也能一直這般信任趙福？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可你又如何能保證我定國公府定能百年無虞？”趙明晏暗自收了心神道。
“確是不能。”蕭煜聞言緩了神色，淡聲道：“畢竟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是個問題。”
“好！”趙明晏正色，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徑直抬手朝著蕭煜道：“臣女趙明晏，靜候太子殿下佳音！”
蕭煜眉眼微沉，抬眼盯著趙明晏的手掌量了眼，而后跟著抬手：“一言為定。”
“啪——啪啪——”
夜色下，響亮的掌聲驀然響起。
三下過后，趙明晏微微勾唇，而徑直行禮離開。
原是想直接回府，只是到了日當門附近聽見西內苑的歌舞似仍未停歇，不由又直接轉去了西內苑。
蕭煜在后頭跟著，見狀抿了抿蠢，而后加快了步子追了上去。
也不出聲，就那么悄無聲息地直接抓住了趙明晏的手。
趙明晏下意識頓住，待聞見那股子混著淡淡酒氣的冷冽后又微瞇了瞇眼。
正要開口，蕭煜卻已直接拖著她進了大殿。
殿內歌舞依舊，只是昭慶帝跟赫連皇后卻已然離場。
而仍未散去的眾人見蕭煜終于現身，又見他拉著趙明晏一道，不由頓時轟地一下炸開了。
尤其是東宮的陳良娣，眼瞧著蕭煜竟當眾將趙明晏牽了進來，不由瞬間寒了臉色。
而有心之人留意到陳良娣的反應，不由頓時也跟著越發的好奇起來。
“徐夫人。”蕭煜微微掀唇，不顧四周或明或暗的各種打量，直接拉著趙明晏將她送回了徐氏跟前，而后微微朝徐氏點了點頭。
徐氏忙道不敢，同時又連忙起身朝蕭煜見禮。
蕭煜卻沒再回應，只是又再望了趙明晏一眼便徑直去了東宮席位，而蕭無患之類跟蕭煜比較親厚的朝臣子弟則連忙端了酒盞迎了上去。
大殿底下，尾端靠近角落的位置，沈嫣略顯迷離地望著蕭煜望了許久，終是也跟著端了兩盞清酒，只是卻是直接轉道去了趙明晏跟前。
“徐夫人。”
沈嫣上前，先是柔柔地朝徐氏行了個晚輩禮，而后才借著燈光居高臨下地朝著趙明晏暗量了一眼。
只一眼，便注意到了趙明晏的花釵。
活靈活現的金蝶在燈光下越顯靈動，仿似當真要展翅飛起來了般。而趙明晏本就精致的面龐也在這金蝶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張揚。
尤其是那雙眸子，也不知怎么描的，叫人看了便不自覺地深陷……
“這便是府上的大小姐吧，我是沈嫣。”沈嫣收了眼神揚笑，端著酒盞自顧在趙明晏邊上坐了下來。
“沈小姐好。”趙明晏正跟徐氏說話，聞言不由瞬間微沉了下眼眸。
沈嫣看在眼里，不由也跟著頓了下：“是我唐突了。”
沈嫣自顧放下酒盞，而后又再量了趙明晏一眼，道：“聽聞趙小姐常年不在京中，想來對這京里也不甚熟悉，過幾日我約了成國公府上的顧小姐去城外半山寺賞梅，趙小姐可要一道去瞧瞧？”
沈嫣眉眼含笑，話落又再望向旁邊的徐氏，語調輕柔地道：“可以么，徐夫人？”
徐氏聞聲暗量了趙明晏一眼，見其神色如常并未有旁的什么反應，這才含笑淡聲應了句：“出去走走也好，只是明晏甚少在京中走動，屆時只怕是要麻煩沈小姐了。”
“夫人言重了。”沈嫣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笑了笑道：“那就這般說定了，到時候我來接大小姐？”
后一句卻是對著趙明晏說的。
趙明晏眼眸微瞇，扯了扯嘴角應了聲好。
見狀，沈嫣不由又再輕笑了聲：“那就這般說定了。”
說罷，沈嫣徑直仰頭將手中清酒一飲而盡，而后定定地望著趙明晏。
趙明晏聞言默了下，跟著正要去拿案上那只酒盞，就見莊不復不知何時到了身后。
“天色不早了，大小姐可要先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