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明晏聞言挑眉:“大哥何故有此一問?”
“大公子,是鄭家欺人在先的。”青黛聞聲頓時皺了眉頭。
“我知。”趙明清下意識應聲,話落不動聲色地朝青黛面上量了眼,而后才轉眼朝趙明晏續道:“你向來怕麻煩,所以若是無所圖,你斷不會像現在這般大手筆,甚至連父親的手令跟印信都拿去了。”
說著,趙明清頓了下,而后才又再開口,別有深意道:“知道你是個有成算的,可此事不同往常,雍京也不比郾城。”
郾城民風彪悍,且位處北地偏隅,相較皇權王勢,更多時候更加信奉拳頭。
你拳頭大你便更有話語權,但雍京不一樣。
“雍京龍盤虎踞,且各宗勢力相互糾纏,便是陛下,輕易也不愿隨意與誰家對上,你明白么?”
“又如何?”趙明晏挑眉:“被人欺負到頭上也不還手,大哥覺得這還是我趙家的兒女么?”
“好。”趙明清聞言也不再多言,只是跟著轉了話題道:“那容煙呢?你堂堂國公府的大小姐,何故會跟教坊司的舞姬扯上關系?”
“容煙不是舞姬。”趙明晏聞言頓時黯神,頓了下,道:“她也不是教坊司的人,不過具體的眼下我也還在查。”
“另外,不管她是什么人,我都不能叫她就這么白死了!”
“你的意思是容煙是你的人?”趙明清聞聲瞬時沉了眼色:“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趙明晏愣怔,一時有些沒反應過趙明清究竟在問什么。
見狀,趙明清頓時眼色更沉:“賭坊,伎坊,販私商隊……阿晏,你究竟想做什么?”
從前在郾城時趙明晏便參股過妓坊的生意,當時趙明清只當形勢所迫,所以即便心底里再怎么不贊同面上到底也還是由著她去了,可眼下……
“不斷斂財,不斷招買人手,阿晏,你究竟想做什么?”
聞言,趙明晏不自覺默了下去。
良久,終是再次出聲,涼聲道:“哥,你覺得陛下怎么樣?”
“嗯?”趙明清挑眉,不懂何故又扯到了昭慶帝身上。
“七王之后,只有魏王幼女一人……“
“阿晏!”
趙明清聞言頓時變色。
但趙明晏卻只是搖頭,道:“父親說陛下是明君,說七王會有那樣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可是哥,縱使七王都該死,可那些孩子呢?”
七王叛亂持續數年,期間抄家滅族者無數,而七王之中除了魏王尚留有一女,余下的全都死了……
“你擔心陛下……”
趙明清眉頭緊皺,余下的并未直說。
可趙明晏卻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事實難料,我只是以防萬一。”
趙明晏苦笑,道:“再說,便是沒有這檔子事,眼下有了太子……”
趙明晏搖頭,略顯疲憊地暗嘆了聲,而后又再端起茶盞淺飲了口:“余下的大哥自己慢慢喝吧,我還有事,出去了。”
說罷,趙明晏徑直起身出府了。
趙明清暗自皺眉,許久,終是對著泥爐苦笑出聲:“確是該多飲些……”
……
“你說,要是我趁機把如意坊買過來,可行么?”
東大街平康坊,趙明晏正逛著,抬眼瞥見如意坊的燈籠,不由直接停了下來。
青黛跟在旁邊,聞言不由跟著頓步,道:“若是普舞坊或許可以,可如意坊……”
青黛搖頭,道:“您莫不是忘了,如意坊是隸屬于教坊司的。”
官家產業,便是你想買等閑人家也不敢賣啊。
“說的也是。”趙明晏點頭,當下也沒了心思閑逛,直接將大茴召了過來,而后徑直領著青黛上了馬車,跟著一路往半緣坊去了。
此前青黛方才受傷不久,趙明晏便吩咐半緣坊管事專門為青黛打造了套頭飾,由趙明晏親自畫圖,用以遮蓋青黛額上的傷口。
只是趙明晏沒想到的是,不過是套頭飾竟也能引來這般大的風波。
“掌柜的,你信不信今兒你要是不把這頭飾賣給我,明兒我便叫你這店開不下去了?”
半緣坊,趙明晏方才進門便聽到這話,不由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柜臺旁邊,葉四娘正是頭疼,抬眼瞥見趙明晏進來,不由頓時眼前一亮。
只是正要開口,便見趙明晏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而后兀自去了旁邊坐下。
葉四娘無奈,只得自顧繼續應付著:“鄭小姐,這頭飾確是有主了,店里還有旁的款式也是很好看,要不您再瞧瞧別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賣給我!”鄭媛怒道。
“就是,你這頭飾分明就是一直擺在這里的,且我們進門這么久都不見有人問詢,你卻偏說是有主的,若是當真有主的你又為何要擺出來?”
“就是就是,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賣給我們……”
“掌柜的。”
趙明晏在旁看著,見狀不自覺地再次瞇起了眼眸:“打開門做生意,無非求一個財字。”
說著,趙明晏端起茶盞淺飲了一口,而后才又輕笑著續道:“這位小姐既然這般想買,那你便直接賣給她好了,何故這般多的托詞?”
“可是這頭飾卻是有主了啊。”葉四娘一臉莫名,以為趙明晏不知道這頭飾便是她自己訂的那套,不由暗自隱晦地提醒道:“這是咱鋪子里的貴人預定的,且還是她親自畫的圖,說是要拿去送人的……”
“這位……”
“趙小姐?”
趙明晏正要開口,便聽外間忽地響起道略顯訝異的女聲。
緊跟著,便見沈嫣徑直領著丫鬟踏了進來:“真的是你。”
“先前在外間瞧著還有些不大敢信,沒想竟真的是你……呃,這是怎么了?”
說著,見鋪子里所有人都望著自己,沈嫣這才察覺似氣氛有些不大對勁,不由下意識地四下里掃了一眼。
“鄭小姐也在?”
沈嫣暗自擰眉,心下更是不自覺地聯想起坊間傳言,不由頓時有些后悔貿然進來了。
“趙小姐?你是趙明晏?”鄭媛聞聲頓時冷臉:“便是你去大理寺誣告的我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