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的時候,小天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瞞著所有人帶著秦淮和紅袖進了房。本來想偷偷找個郎中進府,誰曾想那紅袖居然會兩手外傷包扎,為防消息泄露,小天也只好冒險讓她試試。
秦淮在疼痛中蘇醒,迷迷糊糊看到小天和紅袖的身影后再無暇思慮其他,又昏了過去。
就這樣,秦淮在府里悄無聲息地養了半個月的傷。
“小姐,小姐,您別出去了吧!這傷還沒好利索呢!”看著自家主子臭美的打扮自己,小天擔心的在秦淮耳邊念叨,小姐這稱呼在只有二人的場合時她才敢叫。
“好了好了!云英今天登臺,我就算死也得去!”朝著鏡子拋了個媚眼,秦淮拉起小天大搖大擺的出門了。
一雙桃花眼,一路上不知道電了多少良家姑娘,連著過勾欄的時候,那倚樓的姑娘都忍不住往下砸了一把帕子,末了還裝模作樣的捂著臉嬌羞了一把。
秦淮眼角一揚,隨手接了一方帕子,迷醉似得在鼻尖嗅了嗅,順手,折扇一收,把那帕子往懷中一收,引得樓上女子一陣尖叫,這才滿意收場。
卻引得身后的小天一陣不滿,拉著他袖子道:“小……公子……您別再招蜂引蝶了,要不然連這個月買折扇的零用錢都要被老爺扣光了。”
秦淮滿不在意的一笑,晃著那把破折扇就走到了路邊賣肉包子的老大爺的攤前,用折扇搗了搗幾個大肉包子,露出一口大白牙,“老伯,老規矩!。”
楊老頭一見是秦淮,一臉橘子皮似的老皮笑成了燦爛的菊花,立馬從小柜子里拿出一包已經包好的桂花糕,“早給您準備好了。”
秦淮接過桂花糕滿意的點點頭,扇子搖得越發頻繁。
還沒正過身子,就聽到楊老頭煞有其事地在她耳邊道:“您可得趕緊著,我可聽說咱們這新科狀元郎這個月都往沈府遞了三回帖子了。”小老頭壓低了聲音,好像給了她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她與沈云英之間的牽連一直都是云城一大熱點,世人皆知,只要是有沈云英的戲場,秦淮必定一擲千金!
“哦?狀元郎也對美人感興趣?”秦淮打開折扇刮了兩下,玩味的看向遠處的煙花地,說完,招呼著小天就走了。
今晚是沈云英站臺的日子,所以即便自己的傷依舊很嚴重還是忍著痛出了門,就為了聽那人一場戲,親手把那樣東西交給他。
一路上向秦淮打招呼的人不少,真心假意她也不想去探究,其實自己心知肚明,即便天朝男男之風盛行,背后嚼舌根的人也早就已如過江之卿了。
可是那又如何,這些年來只有少數人知道她女兒身的秘密,沈云英就是其中一個。多年以來,她與沈云英甚于知己,卻遠不是戀人。
“公子,以后咱們還是少往戲園子去了吧。”小天趁著人不在到底還是忍不住勸秦淮。
秦淮側過臉,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瞇著眼看著她,“甜甜,為何如此說?”
小天被自家主子這么看著,背后一陣發涼,悄悄地瞥了一眼秦淮的表情,對上她冷冷的眼神,立刻低著頭聲如蚊蠅的道:“公子,老爺已在為您物色夫人了。”
秦淮折扇一開,回頭朝著甜甜挑眉道:“那又如何?難不成你覺得你家小爺我還真能和哪位小姐洞房花燭?就算我敢進,我也沒那能力啊!”
小天嘆氣,無奈的抱緊了懷里的桂花糕,埋頭跟上了秦淮的腳步。
戲園子門口,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早已侯在那里,見秦淮過來,遠遠的就迎了上來。賠著笑跟上,直領著秦淮往后臺去,邊走不忘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包桂花糕。
秦淮看他小心護著那包桂花糕,心里一陣好笑。路邊攤的桂花糕是沈云英很喜歡的小吃食,當年他們倆就是在賣桂花糕的攤子前認識的。年幼的自己偷跑出門第一次在路邊攤吃了東西,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世上還有那樣好看的人。
想著想著,就到了后臺,小廝小心地敲門朝里頭道:“爺,三公子到了。”
說話間,只聽到房里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掉到了地上。隨后便聽到一道干凈的聲音,“讓他侯著!”
小廝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應,回頭一臉無奈的對著秦淮攤攤手。
秦淮訕訕的捏了捏鼻子,揮扇示意小廝讓開,隔著門對著室內道:“本不是有意來遲,只是家中實在瑣事纏身。”頓了頓,又從小廝手里接過桂花糕,一層一層的掀開油紙,“來的時候給你買了桂花糕,還是熱的呢。”
里面的人恍若未聞她的話,于是又開口:“這桂花糕要是冷了就不好吃了,你若實在不愿意吃,倒是便宜了我。”
里面的人硬是沒有反應,秦淮眼角帶笑,輕輕捏起一塊桂花糕便往嘴里送。
還沒送到嘴邊,方才一點反應都沒有的門突然就打開了,一雙玉手一把搶過她嘴邊的那塊桂花糕,順帶著拿走了她手中的一包。
秦淮歪著頭看著他,眼中笑意更深,“你出來啦?”
沈云英一身行頭已經裝扮完畢,本來俊郎的面容此刻上了旦妝,墨眉入鬢,長袖及地,腰間一根金色綢帶高高豎起,周身羽衣散發著熒光,越發襯得他恍若神妃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