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五。下午第三節課是班會課，辰輝心情沉重，跟同學們講了班級的現狀：“同學們，這幾天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我們4班沒老師上課了！我要譴責那幾位同學，英語課上如此放肆，把老師氣成那樣，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嚴重后果。你們幾個人還有沒有一點素質？究竟來學校干嘛的？趙旭，你說說，你來學校是什么目的？”

趙旭就是把小宋老師氣哭的“大地主”。

趙旭快速瞥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孫輕侯一眼，孫輕侯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趕緊站起來。

“沒什么目的，開學時我爸非讓我來，他讓我混張畢業證書，說太小了打工人家不要?！壁w旭小聲道。

很多人低下頭，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辰輝怒道：“笑什么笑？他說出了你們的心里話了是吧？都想混，不如回家混啊！現在把老師都混沒了，你們怎么混到畢業證書？搞成這樣，你們開心了是不？”

其實除了孫輕侯，其他人真的都很開心：沒老師上課多好啊！課堂上表演都不用表演了，可以肆無忌憚地聊天，酣暢淋漓地睡覺，潛心鉆研化妝技巧，深入交流棋牌技術。但此時必須給班主任面子，于是都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盡量壓抑住內心的快樂。

辰輝罵了一陣，也罵累了，見大家態度還算端正，火氣逐漸消了。嘆口氣，換了一副語氣，溫柔而誠懇地說：“同學們，我其實非常理解大家，你們是確實學不上，自己其實也很痛苦吧？初三是各位同學人生的第一個分水嶺，我就不談什么好好學習報效祖國之類的大道理了，我就問大家，你們看著那些成績好的同學上高中、上大學，將來有個好工作，拿高薪，你們會不會羨慕？肯定羨慕的是吧？……唉，你們的基礎，我委婉地說，一塌糊涂?，F在如果讓你們回到小學從頭念，比如一二年級，說實話，你們會好好學習嗎？趙旭你說說?！?/p>

“會……吧？我也不知道，我爸如果管我，我應該就會好好學習。老師，其實道理我都懂，但現在已經初三了，說什么都晚了?！?/p>

“你坐下吧，唉！”辰輝長嘆一口氣，“孩子們吶，你們可怎么辦吶！一個個也不傻不笨，怎么就變成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大家都沒有答案。這是個沉重的話題。

孫輕侯知道，4班的絕大多數同學也就這樣了，木已成舟。從頭學起？太遲了。別說英語了，語文數學的基礎都很差，小學時就基本沒及格過，現在就算每天24小時不睡覺，也無法把初三的課程考及格。還想要考上重點高中？簡直是天理不容啊。

這時他手機震動了一下（全班只有他可以帶手機，辰輝特許的，方便聯系），是郝世發來的信息：“節目已經錄完，即刻回去。專家鑒定是真跡?！?/p>

孫輕侯狂喜，回復：“好！專家眼光不錯！有良心！”

“兩個書畫方面的專家趴在上面研究了半個小時，才肯定地說這確實是真跡，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畫出這樣的畫、寫出這樣的字，那種文人氣息、蘇式風格無法偽造，特別是竹子和樹枝的畫法與《木石圖》一般無二，真跡無疑，又說真跡是真跡，只是太意外了，從沒聽說過蘇軾還有這幅畫留存于世?！?/p>

“那你怎么編的？按劇本進行的嗎？他們信了嗎？”

“不信還能咋滴？我們特工撒謊可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測謊儀都測不出來，我自己都差點信了，不由他們不信?！?/p>

“估價多少？”孫輕侯問。專家鑒定真假最關鍵，但值多少錢最重要。

“專家說因為這畫未見于任何史料記載，上面沒有收藏傳承的痕跡，更沒有任何名人鑒賞的標記，所以價格大打折扣，保守估價五千萬。”

“簡直了！這么多??？”

郝世道：“……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木石圖四億多呢知道不？”

“那不一樣。咱這成本低?！?/p>

“等一下，有人叫我，好象要跟我談這張畫的事，等會再說，先掛了。”

“好，小心。把畫抱住了，死也不能撒手，誰敢搶你就拿槍電他?！?/p>

放學回家的路上，孫輕侯就接到了郝世的電話，他一看是郝世，就讓諸葛格三人先走，說有點急事。

郝世在那頭說：“那人果然是要買這幅畫的。剛才剛從演播廳出來，就被他拉住了，說他是搞藝術品投資的，在網上關注這幅畫很久了。他出五千萬，你看怎么辦？你定。”

“先加五千萬，一億賣，看他反應，心理學方面你專業?！?/p>

“行。你夠狠的。”

五千萬。天哪。數一遍得花多長時間啊。我特么要變成土豪了。上次穿越沒實現的愿望現在實現了。孫輕侯緊張地點根煙，沒點著，一看點的是過濾嘴。

五分鐘后，郝世又打來了：“不行，對方最多出六千萬。我看得出來這是他的底線了。說句話，賣不賣？”

“賣！”

孫輕侯清楚，這幅畫肯定有漲價空間，但需要專業人士進行操作：找一批專家給出詳細的鑒定意見；找幾位當代書畫名家寫幾篇鑒賞文章；找媒體跟進，編一個曲折離奇的但死無對證的故事，狠狠炒作造勢；組織一個小范圍的展覽……然后價格才能漲起來，翻個兩三倍應該不成問題。但這些孫輕侯根本無法操作，所以現在低價出手是最好的選擇，還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收到。我們現在直接去銀行交易，錢打到你的賬號吧？”郝世道。

“我這會兒哪有賬號啊？就打到你卡上。反倒沒人敢查你財產來源。完事了告訴我。一切小心哦9527，注意安全?！?/p>

“那么關心我？我特么堂堂反穿局頂尖特工要你關心？我看你是關心你的錢吧？”郝世笑起來。

“現在你在我眼里就等于錢。郝世，自從你來了果然有好事啊。愛你，么么噠！”

孫輕侯到家一小時后，郝世回電：“錢已到賬，我立刻動身回家?！?/p>

“嗯，好的，寶貝，路上小心?！贝丝毯率谰偷扔诹f，當然是寶貝，“到賬截圖發給我看看，不是信不過你，真的想先過過癮?！?/p>

夜里不到十二點，郝世就到家了。孫輕侯說你也太快了吧，BJ到家坐高鐵都要五六個小時呢，你開車怎么這么快？郝世說夜里沒人，當然要飛一飛啊，不然哪能這么快？

孫輕侯心情大好：“走，夜宵去！我去把蘇老師也叫上！”

蘇軾還沒睡，坐在書桌前看書，二十五史剛好看到《宋史》中的《徽宗本紀》。見孫輕侯進來，抬頭對他說：“輕侯啊，我正好有事找你?！睂O輕侯看見蘇軾眼角掛著淚花，不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