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陸承淵在青州府陪同葉傾城埋葬了葉允,遣散了葉府的下人,葉傾城簡單的收拾了些金銀細軟便跟著陸承淵往京城走了。
為了照顧葉傾城,陸承淵舍棄了快馬,租了一輛馬車,兩人在路上緩慢的走著,各不交談。
走了許久,葉傾城做在馬車里,隔著門簾才緩緩的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陸承淵愣住了,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算不算六扇門的人,就算陸萬杰生前是六扇門的人,可是現在陸承淵并沒有繼承他的衣缽,在朝廷的編制上陸承淵還不算是六扇門的人,可是現在自己又身處六扇門中,又替六扇門辦事,說起來也應該算是半個六扇門的人。
“我叫陸承淵,是六扇門的人。”陸承淵緩緩回答說道。
馬車的門簾猛的被葉傾城拉開了,葉傾城瞪著陸承淵質問道:“你也是朝廷的人?”
陸承淵點了點頭說道:“算是,也不算是?!?/p>
話音剛落,葉傾城便要往馬車下跳,馬車行進的速度雖然不是很快,但是對于葉傾城這種大家閨秀來說,一旦掉下去也是要遭大罪的。陸承淵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拽進了馬車里,急聲喊道:“你做什么?不想活了?”
“你與他們也是一丘之貉!”葉傾城有些生氣的喊道,眼中卻也帶著一絲害怕。
“他們?”陸承淵有些搞不明白,問道:“他們是誰?”
“還能有誰!就是殺我爹的那些人,你們都是為朝廷辦事的。原本以為你是來救我的,可是誰知道我是剛出狼穴又進虎窩,現在你是要把我送入教坊司吧。”葉傾城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一邊哭著一邊對著陸承淵喊道。
陸承淵一聽,不由的覺得好笑,原來葉傾城是把他當成了東廠一般的走狗,于是他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我說對了是嗎?”葉傾城見陸承淵笑了,反倒哭的更厲害了。
“葉姑娘,你想的太多了!”陸承淵解釋說道:“六扇門跟東廠可不是一樣的?!?/p>
“有什么不一樣?”葉傾城看著陸承淵問道。
“東廠是替魏忠賢辦事,而六扇門是為皇上辦事。”陸承淵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還不都是為了朝廷辦事,有什么不一樣的?”
葉傾城這么說,陸承淵反倒愣住了,葉傾城這么說的話好像也并不是毫無道理,但是事卻不是這么論的。
陸承淵回頭看了一眼葉傾城說道:“那我問你,倘若我真的跟他們是一伙的,我為何還要殺了他們反倒救了你?”
葉傾城聽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為什么要帶我去京城?”葉傾城繼續問道。
“因為我本來就是從京城來的,我的家人、朋友都在那里,我事情辦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陸承淵回答說。
葉傾城聽完之后沒有接話,過了一會才又開口問道:“那到了京城你打算要怎么處置我?”
“我住在六扇門,以后你也跟我住在六扇門。”陸承淵說道:“在那里還有其他像你一樣被救下的人。”他突然就想到了陸念,也想到了自己。
“你放心,我既然救了你,既然答應帶你走,就不會讓你有什么事。”陸承淵怕葉傾城不信,又說了一句。
葉傾城眼神變的緩和了許多,她看著陸承淵久久沒有說話,就那么一直看著他,看的陸承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也不好說什么,兩個人就這么靜靜等在路上走著。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不是太陽下山的那種,而是烏云密布,雷聲滾滾的那種。陸承淵看了看天說道:“葉姑娘,看這天是要下雨了,我們到前面的鎮子上找家客棧先住下,明日等天好了再啟程吧。”
葉傾城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又在路上行了小半個時辰,陸承淵剛剛駕車進入鎮子,一陣狂風吹過,瓢潑大雨便從天而降,兩人急忙找了一家客棧,一進門店小二便笑臉迎了上來,“兩位是要住店嗎?”
“嗯,給我準備兩間相鄰的上房。”陸承淵說道。
那店小二對著兩人稍作打量,說道:“兩位跟我來?!标懗袦Y和葉傾城跟著店小二上了二樓。
待二人安排好后,陸承淵讓人給葉傾城送了一份飯菜到房里,然后自己就回房了。
天一點一點的完全黑了下來,雨下的越來越大,狂風如同幽靈一般在窗外叫囂著,陸承淵將外衣脫掉坐躺在床上,這些日子所經歷的事在他的腦海里一件件回憶,東廠的殘暴行徑讓人發指,錦衣衛也淪為了東廠的幫手,而能除掉東廠和錦衣衛這兩個劊子手的人只有皇帝,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魏忠賢這個保護傘。
對于陸承淵自己,對于那些無辜的書生和冤死的官吏,對于普天之下的百姓來說魏忠賢或許才是始作俑者,正想到這里,突然一個霹靂將陸承淵的思緒打斷了,與此同時,隔壁房間的葉傾城也尖叫一聲,陸承淵猛然起身,衣服都沒穿,拿起武器便奪門而出。
一腳把葉傾城的房門踹開,只見葉傾城蜷縮在床邊,雙手抱頭坐在那里全身瑟瑟發抖的哭著。
陸承淵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見沒有什么異常,急步走上前去蹲在葉傾城身邊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葉傾城緩緩的抬起頭,眼睛里紅紅的,滿眼淚痕,她看著陸承淵輕聲回答說道:“沒...沒什么?!?/p>
陸承淵覺得葉傾城既然不愿意告訴自己,那自己也不便多問,于是輕聲說道:“那你有什么事記得叫我。”說完陸承淵便起身準備離開,卻被葉傾城一把抓住了衣角,兩眼泛著淚光看著他。
陸承淵一臉霧水的看著葉傾城,葉傾城這才緩緩說道:“你能....留在這里陪我嗎?我害怕打雷,一個人我不敢睡?!?/p>
葉傾城從小便有害怕打雷的毛病,以前雷雨天都是丫鬟陪她一起睡的,只是現在獨身一人。
雖然陸承淵行走江湖,在殺人這方面從不啰嗦,可是深知男女有別,葉傾城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過又想,葉傾城都不在意,他又何必考慮那么多呢。行得端,坐得正,于是陸承淵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到床上躺著吧,我就在這里坐著。”
葉傾城充滿感激的點了點頭,掙扎著起身,或許是因為坐得久了,又或許是因為被雷聲嚇到了,葉傾城起身時不穩差點摔倒,幸虧陸承淵一把將她扶住了。
陸承淵將葉傾城扶到床上躺好,給她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便轉身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葉傾城就那么躺在床上看著陸承淵的側臉。
“快些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标懗袦Y看都沒看葉傾城說道。
“嗯,知道了。”葉傾城話音剛落,突然咔嚓一聲又是一道雷,葉傾城嚇得把頭蒙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陸承淵自然是注意到了葉傾城的反應,可是也只能當作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