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汪直領了皇命,回到靈濟寺,這去遼東督管邊務,說起來也算是一方霸主,汪直生怕夜長夢多,便也不多做停留,只做了簡單的收拾便縱馬趕往了關外。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汪直是萬骨頹枯功未成,藥王谷鐘老谷主派他潛伏京城多年,如今功未成,身已退,汪直心中多有遺憾。這遺憾卻不是對鐘老谷主,而是對自己,對自己的野心。
……
魏忠賢從紫禁城出來便徑直回了東廠,一路上陰沉著一張老臉,冷三和田光明跟在其身后,冷三不時的瞅了幾眼田光明,卻見他也是愁眉苦臉的,便知魏忠賢可能遇上了問題,一路上也不多嘴。
等到了東廠,進了房間,魏忠賢隱忍已久的怒氣才發了出來,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聲罵道:“氣死我了!竟然派他去遼東督管邊務,這不是明擺著在保他!”
“義父,何事這么火大?”冷三問道。
“西廠是被撤銷了,可是皇上卻派汪直去了遼東督管邊務,這跟一封疆大吏有何不同!”魏忠賢氣呼呼的說道。
“義父息怒,這汪直被調出了京城,對于我們來說也是好事一件,京城之內再無能與義父您匹敵的人了。而且天高皇帝遠,他汪直就算再怎么折騰也沒有用,畢竟權利還在您手上。”冷三在一邊寬慰道。
魏忠賢聽完之后,覺得冷三講的也有道理,氣也消了大半,便伸出了手。
冷三會意,急忙從旁邊倒了一杯茶,遞到魏忠賢手中,魏忠賢喝了一口茶之后,突然想起來魯奉的事,于是開口問道:“魯奉現在在哪里?”
“之前宮里來人宣他,我怕有事,讓他到了城外躲了起來,他出了什么事嗎?”冷三問道。
魏忠賢喝了一口熱茶說道:“王恭廠爆炸一事,他露出了馬腳,現在皇上下令緝拿,看來他不能呆在京城了。”
“那我安排他抓緊時間出京。”冷三說道。
魏忠賢考慮了片刻,嗯了一聲說道:“你去派人,送他走吧。”
冷三心中一驚,魯奉是東廠的二檔頭,也是魏忠賢的義子,他不敢確定魏忠賢這話的意思,問道:“義父的意思是……”
魏忠賢抬頭看了他一眼,鄭重其事的交代道:“務必要干凈,絕對不能讓他到皇上的跟前。”
“明白,我這就去辦。”冷三皺著眉頭,應聲說道。
冷三轉身朝著門外走了沒幾步,卻又被魏忠賢叫住了。
“最近可能要變天了,有些事可能需要他們做了,讓他們準備好。”
冷三知道魏忠賢說的是什么,他回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義父的命令了。”
魏忠賢點了點頭說道:“你先去吧。”
冷三轉身走了出去,現在一旁許久未說話的田光明,這時上前說道:“義父,昨個我在王恭廠遇見一個高手,義父您多注意些。”
“什么意思?”魏忠賢頭也沒抬問道。
“昨夜我帶人去王恭廠爆炸現場查看,遇見了西廠的葉一邦,我們發生了沖突,他殺了幾名千戶,我將他重傷,可是正當我要殺他的時候,他被一個蒙面人救走了,重點是他的速度極快,我都沒有反應過來。”田光明心有余悸的說道。
“救西廠的人?”魏忠賢問道。
田光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感覺那人只是想救人,如果他要是想殺我的話,我不會是他的對手。”
這倒是引起來了魏忠賢的興趣,倘若那人是西廠的人,完全不需要蒙面,可若不是西廠的人,武功如此之高,還跟西廠走得近那自然是要重視。
“去查一下,看看最近京中有沒有新來的高手或者門派。”魏忠賢想了想吩咐道。
田光明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而冷三出門后左思右想之后,覺得韋青衣是動手的最好的人選。韋青衣是魯奉帶到東廠的,魯奉自然不會有太大的疑心,而且韋青衣的武功殺魯奉也是綽綽有余。于是冷三便找到了韋青衣,簡單的交代了幾句,韋青衣帶了幾人朝著城外策馬而出。
幾人來到京城郊外的一片小樹林里,一座小竹屋靜靜的坐落在其中,房頂上融化著的積雪正嘀嘀嗒嗒的,魯奉老早便聽見了馬蹄聲,此時已經走出了小竹屋。
“大人”韋青衣騎在馬上,面無表情的叫了一聲。
看著來人,魯奉輕笑了一聲:“廠公讓你來的?”
“是的。”韋青衣還是一臉面無表情的回復說。
魯奉點了點頭,說道:“那現在回去是否已然沒事了?”
“大人,廠公讓我來送您一程。”韋青衣淡淡的說道。
魯奉一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的一愣,然后目露寒光問道:“要我死?”
“事情敗露了,皇上下旨徹查,為了顧全大局,廠公讓我來的。”韋青衣點了點頭坦然的說道:“不過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會給大人一個利落。”
“你可是我從錦衣衛帶進東廠的,這么多年來都是我一手帶的,你有多少手段我心里清楚。”
“所以希望大人別讓我為難啊。”韋青衣還是面無表情的說道。
魯奉很是討厭韋青衣這冷漠和不屑的表情,感覺就像是對一個死人在說話一般。
“兔死狗烹,廠公為了自保要滅口,但我也不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想要活命,刀就要握在自己手里,我倒要看看你這些日子有多少長進。”說著魯奉從腰間拔出佩刀,狠狠的說道。
韋青衣聽完搖了搖頭,翻身下馬,盯著魯奉一步步走了過去。
“都退開。”韋青衣擺了擺手,然后繼續說道:“上頭下令,身不由己,還請大人別見怪。”
“廢話少說,生死有命,來吧!”
魯奉大喝一聲,一把刀直逼韋青衣而去,韋青衣冷靜的看著那布滿寒意的刀鋒。
魯奉已到跟前,韋青衣也不躲避,突然拔刀,出手一氣呵成!
魯奉驟然停住了腳步,抬頭望了望手中的刀,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竟被砍斷掉落在了地上。
趁魯奉還沒有回過神來,韋青衣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前,魯奉踉蹌著連連后退。韋青衣上前一步,縱身一躍,魯奉揮舞著那把短刀,韋青衣腰間一扭,在空中使用二連踢,先是將魯奉的刀踢飛,然后一腳踢在了魯奉的下顎。
只見魯奉口噴鮮血,身型向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韋青衣上前一步,刀尖直抵魯奉的胸口,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我的功夫大人可還滿意?”
魯奉右手捂著胸口,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他想不明白韋青衣武功為何如此之高,又為什么會甘居人下。
“我讓你死的明白,你知道西廠是怎么查到你的嗎?”韋青衣看著魯奉,呵呵笑著說道:“是我。”
韋青衣看著他難以置信的表情,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別不要怪我,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過念在你多年來對我的照顧,我就給你個痛快吧。”
“放了我,我....離開京城。”魯奉斷斷續續的從嘴里迸出來了幾個字,口中涌出的鮮血讓他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韋青衣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魏忠賢要讓他死,他可不想以后給自己留下什么隱患。
魯奉笑了笑說道,有些釋然又有些無奈。
“安心去吧。”韋青衣說完,刀尖直直的插進了魯奉的胸口,鮮血不停的向外翻涌著,魯奉眼神中的光芒也漸漸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