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是姐姐
第七天了,她把自己困在屋子里整整七天七夜了。
沒有人說她不可以出門,但是她確實不敢踏出大門半步,因為她相信他是真的會把妹妹的藥停了,這是她唯一可以為妹妹做的事了。
幾天下來,葉昕吃不下,睡不好,有些盼著他回來。他回來了,氣便消了,這樣妹妹就安全了。然而,她又害怕他回來,因為害怕與他在一起,每次都疼地死去活來的,這就像一場噩夢一樣地循環著。
“小姐,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孟云端著一碗湯,別的東西她不肯吃,這是她特意熬的湯。
葉昕看著她擔憂的眼神,不忍心再次拒絕,端了起了面前的碗,一口氣喝了下去。轉頭,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一片,喃喃自語:“天黑了,不知藍天有沒有給緣緣打開所有的燈,緣緣最怕黑了。”
孟云嘆一口氣,自從二小姐生病后,眼前的大小姐就像失了魂一樣,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心是真的疼,可自己沒有任何辦法去解除這個困境,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著她:“小姐,你別擔心,緣緣小姐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聽了這話,葉昕的眼里有一點亮光了,馬上又消失了,“她不會原諒我了。”
“小姐,緣緣小姐會明白的,倒是你,你太委屈自己了。”孟云坐在她的身邊,給她的手腕擦著去淤青的藥,她是淤青體質,一抓癢就會紅,手腕這一塊傷得重了些,不得不給她上點藥。
葉昕看著輕柔的動作:“孟姨,別擔心。我是姐姐,保護好妹妹是我必須要做的。”
這一段時間,葉昕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回憶過去。
時光回到兩年前,葉氏集團還是水城的商業巨頭,董事長葉輝,是一位慈祥的父親,熱衷于慈善事業的成功商人。葉家人很低調,他的母親葉老夫人是家里的女主人,他的夫人在孩子周歲宴會上葬身于大火之中,與他們永別了。他一直未再娶妻,守著一對雙胞胎女兒,視若珍寶。
這天,葉緣偷偷地溜出去,半夜才回來,葉輝和葉老太佟欣瑩女士在客廳等了一個晚上。葉昕在門口不斷地打電話打聽她的下落,孟云在旁邊陪著她。
“張叔,怎樣?”葉昕看到葉家的管家下車,急忙走上去抓著他劈頭就問。
張總管抹了一把汗:“大小姐,對不起,我們把學校找了幾遍,就連她平時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沒找到二小姐。還有同學,我們都問了,還是沒消息。”
葉昕再有主見,也僅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急得哭了:“那怎么辦?緣緣不會被綁架了吧?”
話音落,一輛大紅色的限量版跑車開進院子,孟云用手給她擋了刺眼的亮光。一個穿著粉紅色公主蓬蓬裙的女孩跑出來,頭發是五顏六色的大波浪,踩著白色的皮靴,戴著閃亮的大耳環,一下子抱住她:“姐姐,好不好看?”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完全不一樣的打扮。
葉昕穿著白色的繡花連衣裙,一頭黑色的直長發,戴著淡紫色蕾絲發圈,沒有耳洞,左手腕戴著一個白色帶子的手表。
“你怎么了?”葉昕看著她的頭發嚇了一跳。
中午出門時,她的頭發還是黑色的。葉家家教森嚴,葉老太喜歡大家閨秀的順婉,可不喜歡那些非主流的打扮。
車子里坐著一個大約十八九歲的男孩,頭發很黑,中分的,長度到脖子處,柔美的臉蛋,很是精致。葉昕回頭看著自家的妹妹:“你什么時候交了個新的朋友?”
那男孩下車,向她吹一口哨,她厭惡地躲開,他再看向葉緣:“你果然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姐姐。”他又回頭看著葉昕,上下打量一番,“你好,我是藍天,藍天白云的藍天。”
葉昕被這一系列的鬧劇嚇住了,忘了握手,牽著葉緣后退一步,看著他:“你不是女生?”
藍天露出溫柔的笑容:“你眼睛沒問題?”
葉昕給他一個白眼:“無聊。”
他微微一笑,看向葉緣,又吹一個口哨:“小美女,下次見。”
葉緣抱著姐姐的手臂,向他招手:“明天見。”
葉昕忍不住了,攔下她的手:“怎么回事?”
“姐姐,這事晚點和你說。你說他是不是很帥,我好像愛上他了。”葉緣一臉花癡的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
“什么?”葉昕瞪著她,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生懂什么情愛。
“姐姐,我最愛的還是你,等會,就靠你了。”葉緣親一下她的臉,向她撒嬌。
葉昕沒辦法,搖搖頭牽著她走進屋子里。
“等會看我的眼神。”開門前,葉昕叮囑一聲。
小時候,葉緣打架,她帶著她去道歉。她把奶奶的第三個孫女白色寵物狗染成了粉色,是葉昕攔下了奶奶要揍她的拐杖。她把爸爸的最心愛的鋼筆摔壞了,她跑了大半個城市,才預定了一個同款回來滅火。她把學校的花壇里粉色的花全摘了,她立刻帶著花店的人換上新的更美的花。她的數理化不及格,她不分晝夜地分析她的弱點,給她補習,讓她順利畢業。
總而言之,除了犯法違背道德的事,無論她闖下多大的禍,作為姐姐的她都給她解決了。因此,在葉緣心里,美得不可方物的姐姐就是她的神話。
“你還知道回來?”葉老太正對著門,看到葉緣的頭發,氣得站起來,此時,她穿著深紫色的繡花旗袍,襯得身材極好,臉上有些皺紋,但是臉色依然紅潤白皙,仍可見到當年的風姿:“把假發拿下來。”
葉緣站在葉昕的身邊,緊緊地抓著姐姐的手臂:“奶奶,我這是真頭發。”
葉老太氣得把拐杖敲了幾下,她前段時間的風濕病犯了,正杵著拐杖,行動不太方便,不然真想跑過去敲她一下:“你這小丫頭,你還是高中生,不好好學習,這是要搞什么?”
“奶奶,我都十五歲了。這叫個性,非主流。”葉緣依然理直氣壯回道,說完,急忙坐在她姐姐的身后。
“葉家的家規是什么?我說了,不許早戀,不許學外邊的花花腸子,你這五顏六色的頭發,像什么樣?你是葉家的臉面,這樣真是要氣死我?”葉老太說著就激動了起來。
葉昕急忙扶著葉老太,勸著她:“奶奶,你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我們要心疼的。緣緣這是鬧著玩的,她還小,你別氣了,我明天就帶她去把頭發弄回來。”
葉老太聽了大孫女的話,也不再嚷嚷了,她們都是自己的心頭肉,也是一時間生氣說兩句,說完就心疼了:“你作為姐姐,不能再慣著她,別把她寵壞了。”
葉輝看到葉昕的樣子,心疼她總是要被當擋箭牌,急忙給大女兒解圍:“媽,既然緣緣安全回來了,您也不用擔心了。回頭,我會好好地說說她,現在,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葉老太向來就是疼小的孩子,小孫女平安回來,也安心了,不再責怪,由著葉輝扶她回房。葉緣急忙跑到葉昕的身邊,一副崇拜的模樣:“姐,你的面子真大,不然,我今晚肯定被奶奶罰站。”
葉昕幾乎是個全能的優等生,即使有她不會的,只要是需要的,她也能不顧一切地去馬上學會。在外人看來,她像是天才,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別人眼中的天才是犧牲他人睡覺和玩耍的時間換來的。葉老太退了公司的董事席位,居家養老,大孫女給她長臉,凡事她也多給一些面子,所以,葉昕勸說,她總能夠很快的順著臺階下來。
“你呀,別再惹奶奶生氣了,她年紀大了,氣不得。”葉昕用一個手指點一下她的額頭,一邊牽著她回房間,一邊說。
在幫妹妹洗頭發的時候才發現,這頭發的顏色是顏料,追問知道是那個藍天和她打賭,她輸了,便被對方把頭發搞成這樣。當時,她就差點生氣這個妹妹怎么可以輸給一個分不清男女的小白臉。
她們都十分愛惜頭發,葉緣的性格倔強,能讓她如此這樣做的人,一定是逼迫她了。
周一回校上學,她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教務處,查詢那人的信息,得知此人兩次留級,今年十八歲,還在讀高三。
她是兩次跳級,今年讀了高二,她離不開葉緣,就讓家人安排葉緣也跳級了,因為葉緣的成績除了數理化,文科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畫畫天賦,做了藝術生,將來也可以去同一所大學。
“請等一下。”下課時,葉昕攔住他,藍天正想上廁所,卻被這樣一個倩影擋在廁所門口。
他也奇怪,自己習慣了隔絕他們,遇到她倆后,總能莫名的好心情,不覺地露出溫柔的笑容:“美女,這是男廁所。”
葉昕瞪著他,不慌不忙地說:“我妹妹和你打賭了?賭了什么?我要幫她贏回來!”
說得那么斬釘截鐵,一副勝利在握的樣子。藍天心里越發感到有趣:“憑你?一個書呆子?也想和我比?”
藍天的性格本來是很孤傲的,但是不知為何,突然遇上這兩家的姐妹,他就感覺十分有趣。昨天下午下大雨,他回畫室拿畫筆遇到了沒有帶傘的葉緣,當時看到那一雙漂亮的眼睛,有一瞬間是詫異的,正符合他正在畫的一副少女圖,就租用了她的眼睛當模特。
“廢話。”葉昕看到他輕視自己,在她的字典里沒有輸這個字,“快說,賭局是什么?”
“百米沖刺。”藍天看著她認真的樣子,繼續逗樂。
葉昕皺眉,一眼看穿他的謊言:“這么幼稚?你不會是誆我的吧?”
“射箭。”藍天看到她那不屑一顧的樣子,一邊筆畫射箭的動作,一邊說。
他給自己的定位的是安靜的美男子,當然不會做這么激烈的事情。
“我和你比。”葉昕回答得很干脆。
“你會?”藍天質疑她,據說,她只懂埋頭苦讀,好像要上京趕考當女狀元的那種人。
“我可以學。”葉昕不帶怕地繼續回著。
藍天真的被她打敗了,回答地那么堅定,他也不退縮:“輸贏怎算?”
“我輸了,無條件幫你做一件好事。你輸了,我給你當一次免費的理發師,給你剃光頭!”
藍天聽完她的話,看到她的眼睛有殺氣,那可是從未遇見過的眼神。大家都知道頭發是藍天的第二條命,他不準任何人碰一下,之前,有一個女同學在體育課摔了一下,慣性的用手扶住前面的他,碰了一下他的頭發。不到十分鐘,他就帶著理發師給她剃了光頭,最后,那位女生只好在炎熱的夏天帶著帽子和假發上學。
“成交。”藍天覺得她真好玩,大多數女生見他不是花癡,就像避瘟神一樣躲他,唯獨她們不一樣,“我贏了了,借你的眼睛做我的畫畫模特。”
昨天看到葉緣的眼睛就被詫異,那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昨晚,看到她之后,覺得這雙眼睛不但漂亮,還很特別。
他們的比賽時間定在了第二天下午放學。當天放學回家后,葉昕讓張總管高薪請回了一個最好的射箭教練,待她掌握了竅門之后,便自己躲在房間練了通宵。
第二天,她的手麻木地抬不起來,急忙找了醫院的卓醫生給她針灸做緊急處理。最后,三局兩勝,葉昕每次命中靶心,險勝地贏了他。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藍天也是男子漢,愿賭服輸,葉昕當場給他剃了光頭,拍了照片給葉緣看。誰知,葉緣在驚訝自己姐姐的魄力的同時,心疼地去找了藍天,安慰他半天。
葉昕這樣自虐式地練習的惡果就是右手疼了一個星期,手指麻木了一個星期,只好用左手代替了右手,吃飯,穿衣,寫字。她從小就鍛煉左手,所以左手和右手一樣靈活。
他們是真所謂不打不相識,此事出來,藍天被人暗地里笑話,奇怪的是他非但不生氣,最后還成為了她們姐妹倆的男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