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晉皇朝,詠帝三十一年。
酉時,正值梅雨時節的天空一片黑沉,陰雨綿綿來的突然,夾著刺骨呼嘯的冷風卷進了刑事地牢內。
墻外雨聲沙沙響,點點朦朧細雨從不足一尺寬的狹隘石窗灑落進去。
地牢內,陰暗而又潮濕,地上鋪著的干草絮末已被浸濕黏在了地上,時不時地傳來老鼠的竄動聲,牢內森冷而詭異。
角落里,一條白色身影感受到刺骨的冷意,微微蠕動身子往墻壁縮去,身上那件素色印花裙被磨破,帶著斑斑的血跡和傷痕。
瑟瑟發抖了片刻,陌清塵緩緩睜開眼睛。
那從四肢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和冰冷,讓她登時意識清晰了過來,清冷的眼眸子在周圍掃視了一圈。
這是哪里?
陌清塵有點愕然,發現自己處在陰暗狹小的牢房內。
她摸索著墻壁站起身,肩膀和腿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隨即,她咬緊牙根,將那股鉆心之痛在心里化作一口熱氣,長長嘆了出來。
面對著眼前這只在現代電視上見過的地牢,陌清塵內心閃過一抹震撼和驚疑,心道看來是祖傳留下來的起死回生之術讓她僥幸躲過了那場死亡的災難。
“喲不錯嘛,還能站起來?看來不僅臉皮長得一副淫蕩模樣,這骨頭倒是也硬得很。”
正當陌清塵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耳邊響起了一道猥瑣的男中音。
她的視線一轉,便看見兩個身穿甲胄一副獄卒打扮的男人臉帶笑意的朝她走過來。
“這里是哪?”
陌清塵直視著那迎面走來的獄卒男人,沙啞著聲音開口。
那獄卒粗長得眉頭一挑,臉色帶著一抹玩味地看著她那張帶著泥濘和血跡的冷漠小臉。
“哪兒?嘿嘿,你這小淫賤貨兒,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醒來就想假裝自己忘記之前不要臉去勾引大皇子的事情了?”
另一個獄卒冷笑地說著,三兩步走近她,抬手便是一把抓住她得頭發,扯著逼迫她抬頭直視著自己,粗糙的咸豬手就這么摸上她軟嫩的臉頰。
“滾開!”
陌清塵臉色一變,頭上傳來的刺痛和臉頰上的惡心觸感,她下意識地揚起巴掌是朝著那人扇去。
啪!
一聲脆響,那獄卒猝不及防地被她一巴掌給扇偏了臉,登時連退兩步,丑陋的臉上浮現一個深紅色的巴掌印。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
那獄卒抬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跡,惱羞成怒地朝她瞪去,幾個大步上前朝著角落逼去。
逼仄的空間被他擠壓得更加狹小而黑暗。
陌清塵冷眼看著他走進,登時輕哼一聲,抬手握上插在頭上的玉簪子。
“老子讓你清高!你個婊-子貨色。”獄卒惱羞成怒地辱罵著,擼起袖子臉色猙獰地朝她揚手打去。
陌清塵緊緊抿著唇,眼里沒有絲毫慌張和閃躲,那一雙如冰窟般冷冽的眼眸,如獵豹盯上獵物般,緊緊盯著他緩慢甩過來的手臂。
隨即,她腳步輕易,身子靈敏地貼近身后墻壁,躲過那記鐵拳。
獄卒錯愕不已,沒想到前幾日弱小的受著各種折磨的女人在此刻竟然像變了個人一樣,身手竟如此靈敏。
但就是這呆滯的一瞬間,他只見眼前白影一閃,陌清塵的身子已經鬼魅地移到了身邊,他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一根冰冷堅硬的東西從咽喉穿過。
“你,呃……”
他臉上帶著一抹不敢置信和恐懼,將那雙冷若冰霜般不含一絲感情的眼眸印在驚懼的瞳孔中。
嘭!
尸體倒地帶起一條鮮血迸射而出的弧度,畫風突變也只在眨眼之間。
“你你你!反了你!”
林掛差一個獄卒見狀,頓時臉色巨變了起來,看了她和地上的尸體一眼,轉身立即去開門。
“來人!”
只不過是想要戲弄她一番,沒想到竟出了人命,那獄卒見她身手不凡,嚇得臉色蒼白地將其他把守的獄卒給喊來。
“想走?不付出點代價怎么能行。”
陌清塵冷笑一聲,腳尖輕點便閃到他的身后,白皙的小手撫上他的腦袋,稍微用力一甩。
咔擦!
那人歪著頭身子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剎那間就沒了半點生息。
陌清塵看也不看那兩具尸體,將他手中的鑰匙撿了起來。
正要打開牢門上的鐵索,就見外面頓時涌上來另外四個獄卒。
“恩?怎么回事?”
領頭見獄中獄卒倒地不起,而此時牢門打開,里面的女子正走了出來。
“殺人了,把她拿下!”
領頭的大手一揮,目光陰沉地盯著陌清塵,頓時她身后的另外三名獄卒蜂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
重新被逼回牢內,陌清塵眉頭一皺。
此時身體虛弱不宜太過激烈的打斗,殺兩人簡單,四人就難了!
陌清塵后退幾步,跟前四人立即撲上來,將她手腳都給束縛住,連同她手中那只沾了血的簪子也一并收走。
“關門!”
人一抓起來,那領頭的大手一揮,讓身后得手下將門封鎖起來。
陌清塵見狀,暗道不好,這四人看起來并不像剛才那兩人那樣好對付,她掙扎幾下竟然無果,被按在了地上。
“你們是誰?!”陌清塵抬頭,視線落在領頭的獄卒身上。
從他的身上,陌清塵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陌小姐,別來無恙呢。”
那人輕笑了一聲,讓人將她按著不動,說話間便將身上的甲胄給解了下來,便朝著她走近。
衣服散落一地,那男人腳步停在她跟前,緩緩蹲下,重重捏起她的下巴,眼里浮現一抹貪婪的熾熱。
“滾開!”陌清塵使勁全力掙扎,撇開臉將那只咸豬手給甩開。
然而,那獄卒卻見狀大笑一聲,將她下巴擒得更緊,另外一直手伸到她的衣襟前,用力一扯。
嗤啦!
陌清塵身上那件素白色裙子被撕裂,她劇烈掙扎,抬頭惡狠狠看向那臭男人。
腦海中念頭一閃過,陌清塵明白,這四人明顯就是有備而來,有人要算計她!
陌清塵在獄卒淫邪的目光下正奮力掙扎,不甘受辱,又不甘再度赴死,她的雙目通紅,宛如即將發狂的狼,手緊握著不曾放開的簪子,眼見著獄卒再度湊過來,神情一狠。
“你們在做什么!”
就在此時,一道冰冷而毫無起伏的聲音突然從牢門口傳來,打斷了陌清塵的動作。
她循聲看去,說話的是一個身著深藍色服飾的男子,因角度不對,她看不清此人面貌,但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像是審視。
壓迫感十足的眼神一一掃過大吃一驚的獄卒和被按在地上的陌清塵,慕容競微皺著眉矮身踏入這一方狹小的天地,錦袍上的暗紋在昏黃的光線里若隱若現,他抬手解落身上沾了雨點的黑色披風遞給洛商,露出一張蒼白但足以令任何人為之驚艷的臉。
陌清塵狼狽地伏在地上,看到慕容競那張臉的時候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她在現代活了二十多年,基本上什么人都見過,可無論是熒幕上的明星還是現實生活中的天之驕子,沒有一個人長得能如眼前這個人令人移不開眼。
他的五官仿佛被上天用刀斧仔細雕鑿過,蘊藉了天地間所有的靈秀,有種模糊了性別的美感,若不是他身材高大,骨節分明,陌清塵真有可能將他認作女人。
獄卒們見到慕容競進來,眼里不約而同地閃現出十足的驚慌之色,連忙松開對陌清塵的鉗制,紛紛下跪行禮。
“參見大皇子殿下。”
眼前這個衣著低調的男子竟然是皇子?
陌清塵皺眉,原身的身份一定不簡單,竟然能勞動皇子親自探監。
慕容競并不叫起,捂著帕子輕咳一聲,目光掃過衣衫不整的陌清塵,聲音低低的,卻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怎么一回事?”
陌清塵感受到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攏緊胸前的衣襟,被撕裂的衣裙下瑩白的小腿肚若隱若現,在昏暗的牢房中格外扎眼。
慕容競嫌惡地別開眼,向洛商遞了個眼神,洛商心領神會地將手中的披風居高臨下地拋到陌清塵身上。
陌清塵注意到他的神情,雖然不滿,但只能撿起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鼻間全是陌生男子的凜冽氣息,間雜著清苦的藥香,淡淡的竟讓人莫名心安。
陌清塵估摸著這位皇子并不是什么奸詐狡猾之人,剛想陳述被迫害的經過,卻被領頭的獄卒搶先一步開口道:“啟稟殿下,犯人陌清塵妄圖越獄,被發現后殺了一名弟兄,屬下們正要將其綁住之時,她、她竟然撕扯衣服勾引我們,我們只好將其按在地上,阻止其進一步做下這傷風敗俗之事。”
慕容競這才發現牢里還有具被一簪斃命的死尸,凌厲的目光射向陌清塵:“陌清塵,你一而再再而三做下這等丑事,真是寡廉鮮恥!”
陌清塵自獄卒開口顛倒黑白之時便冷笑不止,聽了慕容競的話更是滿臉諷刺,嗆聲道:“民女何罪之有?敢問皇子殿下,若真是我勾引他們而他們不為所動,那這人身上的衣服作何解釋?”
說完,她指著地上領頭獄卒脫下的甲胄和外衣,仿佛鷹隼般盯著領頭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