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獄卒目光閃爍,聲音卻十分鎮定:“自然是被你所扒。”
“笑話!我一個弱質女流,竟能徒手扒掉一個健壯男人的衣服?”陌清塵嘴角滿是嘲弄,被披風包裹著的脊背挺得直直的。
慕容競聞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閃過一絲狼狽,揚聲阻喝道:“夠了,不要再狡辯了,陌清塵,看來你在牢里還是過得太舒坦。”
他眼里閃著危險的光,仿佛動一動指頭就能將陌清塵打入十八層地獄。
陌清塵看到了慕容競眼中毫不加掩飾的厭惡,心頭一驚。看來原身一定得罪過他,所以他才對自己有這樣的偏見。那么,要想擺脫這群蒼蠅,只能靠自己了。
陌清塵仰起頭,細長的黛眉下一雙俊眼幽深靜謐:“既然殿下不信我,可否給我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慕容競被陌清塵堅毅的眼神蠱惑,神色由不耐漸漸變成玩味,他薄唇微勾,看著陌清塵像是看著一只在箭下垂死掙扎的野兔:“若是證明不了……”
陌清塵深吸一口氣,叩首在地:“若是證明不了,民女以死謝罪。”
反正前有豺狼后有虎,還不如拼死一搏。
慕容競眼神一暗,點頭應允。
牢房外間高大的刑架上綁著四個只穿著中衣的男人,陌清塵一襲黑色披風站在他們面前,蒼白的臉上紅唇明艷,眼尾微微上揚,像極了害人性命的精怪。
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緩緩向上,領頭的從心底里感到恐懼。
“殿下,我們是被冤枉的啊!您千萬不要被這個女人騙了啊!”
陌清塵面無表情地從旁邊的刑具里挑了條鞭子,拿在手里甩了甩。
“嚎什么嚎,打擾了殿下喝茶的雅興。”
慕容競瞥了陌清塵一眼,手中的茶盞慢慢放下,“無妨。”這些獄卒都是些見慣生死的老油條,他倒要看看,陌清塵能拷問出什么來。
陌清塵纖手一動,“啪”地一聲抽在獄卒身上,獄卒不防,一下痛叫出聲。
這就叫了?還早著呢。陌清塵掂量著鞭子,眼神從旁邊琳瑯滿目的刑具上一一溜過。在現代,她閑暇時最愛的事情就是嚴刑逼供組織里的叛徒,這些人犯在她頭上算他們倒霉。
陌清塵熟門熟路地將刑房里能用的刑具幾乎都用了個遍。
“啊!”
“殿下,我們是被冤枉的啊!”
“陌大小姐手下留情,不要再為難小的們了!”
一時間牢房里鬼哭狼嚎,慕容競忍受著耳邊的聒噪,看著那個一臉鎮定地往其中一個獄卒指甲縫里插針的女子,眉梢一挑。
然而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獄卒們雖然慘叫連連,但嘴里卻依舊半句實話不吐。慕容競臉上漸漸現出輕視之色。
陌清塵失了耐心,扔掉手中鮮血淋淋的狼牙棒。
“嘴硬是吧?很好。”
她冷笑一聲,從爐火正旺的爐中拿出一塊紅得刺目的烙鐵。
被縛在老虎凳上正疼得齜牙咧嘴的領頭獄卒見陌清塵笑容冷酷地向他走來,登時嚇得冷汗連連。
鮮紅的烙鐵停在他的腳邊,他不管不顧地大叫起來。他的膝蓋快要錯位了,再被穿個“紅繡鞋”,這條腿廢了是一定的。
“冤枉啊,殿下!”
陌清塵欣賞著他涕泗橫流的狼狽模樣,洛鐵沿著雙腿往上,忽然停在他的胯間。
領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慕容競臉色也變了,姿態仍舊閑雅,可放在桌上的手指卻微微蜷了起來。
“不要,陌大小姐不要!”
領頭的驚恐地搖著頭,奮力往后挪著身軀,可被綁得太緊了,半點都躲不開。烙鐵的熱氣噴在他的胯間,他仿佛預先聞到了焦糊味。
其余三個被綁在刑架上渾身是血的獄卒見到這般場景俱都嚇得肝膽俱裂,其中一個腫成了豬頭的顫聲道:“大哥,招了吧!”
招了免不了一死,可不招就要受比宮刑更殘酷的折磨,沒想到這陌小姐如此心狠手辣。領頭的咬緊了牙關飛快地在心里權衡利弊,陌清塵見狀冷哼,毫不猶豫地烙了上去。
“啊——”
領頭獄卒的襠部升起滾滾白煙,臉上的五官扭成一團,指甲深深地嵌進掌肉。
“我招、我招!”
陌清塵這才露出一絲淡笑,將烙鐵扔回爐中。
領頭的費勁地睜開眼睛,看了其他三個兄弟一眼,痛哭流涕道:“小的知罪……是小的們為了錢鬼迷心竅,受人指使,妄圖對陌小姐先奸后殺,被殿下撞見后這才誣陷陌小姐。小的們知錯了,求殿下饒命!”
其余幾個獄卒同樣哀求道:“殿下饒命!”
慕容競眼里幾番巨變,由最初的詫異變成憤怒,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你們竟然敢如此行事,還將不將王法放在眼里!”
即使慕容競常年因病而深居簡出,可誰都不會忘記他是詠帝最為寵愛的皇子,他的雷霆之怒讓眾人心驚不已,其中一個瑟瑟發抖的獄卒控制不住,竟然當場尿了褲子。
地上一灘黃液,仍有尿液從獄卒襠部淋淋灑灑地落到地上,陌清塵掩了掩鼻子,繼續逼問道:“說!你們受何人指使?”
“是……”
領頭的方才開口,忽然“呃”了一聲,身體一下變得僵直,雙目圓睜,嘴角緩緩流下黑色的血跡。
陌清塵吃了一驚,正要上前,身后傳來幾不可察的利器破空之聲,她急忙俯下身子躲到一邊。
閃著幽幽藍光的銀針“嗖”地穿透空氣,直直地朝著刑架上的獄卒射去。
獄卒們驚恐地瞪大眼睛,還未慘叫出聲便魂歸地府。
“殿下小心!”洛商迅速抽出佩劍,擋在慕容競身前,下意識地往地牢內唯一的石窗看去。
不足一尺寬的石窗外,有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閃而過。牢外傳來獄卒驚訝的呵斥:“什么人!別跑!”
看樣子兇手一直潛伏在牢內,出手之后便急著逃走。
“哪里逃!”洛商大喝一聲,不待慕容競吩咐便追了上去。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等陌清塵回過神來,牢房內除了慕容競,便只剩下五具尚還新鮮的尸體。
她用布料包裹著手,從獄卒們的眉心拔下帶血的毒針,迎著燭光細細端詳。
沒想到古代竟真有這種一針斃命、效率奇高的毒藥,可真是讓她大開眼界,改日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慕容競見陌清塵面不改色地在尸體面前把玩兇器,細膩白皙的臉上有疑惑,有驚嘆,唯獨沒有恐懼。
有意思,不枉他來這一遭。
“看夠了沒有?”
慕容競忽然出聲,陌清塵如夢初醒地抬頭,這才反應過來還有一位皇子在場。
“殿下,這下您能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吧。有人要害我,還請殿下護我平安。”
先奸后殺,奪人性命之余還要毀人清白,這兇手到底和原身有著怎樣的過節!陌清塵面上浮現出濃濃的擔憂之色。
她在現代樹敵不少,但好在手下有個組織隨時護她平安,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世,她要如何自保?
“我認為憑陌大小姐的本事,并不需要本宮保護。”慕容競冷冷地看著她,眼里情緒莫名。
她以受刑之身用簪子殺死一名獄卒,又逼問四名獄卒說出真相,還能察覺到洛商都察覺不到的暗器并利落躲避,事情發生后又如此鎮定自若……這還是之前那個弱不禁風、怯弱木訥的陌家大小姐嗎?
偽裝得竟如此之好,要不是慕容競剛得的消息稱陌清塵是已故紅葉山莊莊主的外孫女,他都要懷疑牢里這個叫陌清塵的女人是別人假扮的了。
“說,你一個閨閣弱女,如何會殺人審訊,身手又怎會這般敏捷?”慕容競質問,言語中夾雜著憤怒。
陌清塵心里咯噔一下,直叫不好。
這讓她如何回答?難道要交代說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國際盜竊集團頭目,從小殺人防火、刑訊逼供是家常便飯?
這未免也太不現實,保不準就被他當做巫女處死了。
慕容競見陌清塵眼珠子轉得飛快,嘴巴卻緊閉不開,不由沉下臉。
“不說?那你就只能等在這里喂那些豺狼虎豹吧。”
說完,他拂了拂袖子,轉身欲走。
“殿下!”陌清塵急忙出聲阻止,差點站起身來攔住他,“我說,我說!”
看到陌清塵臉上掩飾不住的憂懼,慕容競唇角微揚,仍在原位坐好。
“其實自小便有一位師傅教導我武功,為的是強身健體,必要時可以自保。”陌清塵眼睛也不眨的謅謊,抬眼偷偷打量了慕容競一眼。
慕容競捕捉到陌清塵的眼神,嗤笑了一聲:“那怎么之前未聽你提起過?”
陌清塵硬著頭皮往下編。
“我這位師傅是山野之人,來去神秘,除了我之外沒人見過,不說也是為了免卻麻煩。況且師傅交待,不到危急時刻不可用武功,也不許和旁人提起。”
竟是這樣。
慕容競眼神黯了黯,看來陌清塵身邊臥虎藏龍,那師傅,應該也是紅葉山莊的能人吧?如果能將這些人收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