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你還出這種主意!你安的是什么心?!”木槿質問。

丹桂被她說得眼中含淚:“可女郎這幾日的作為實在奇怪，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但你應該知道，這就是女郎!”木槿加重語氣，“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我們的女郎!你我不過是婢女，沒有資格多嘴!便是真有什么問題，那也是三郎君和二郎來決定，我們做好本分足矣。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丹桂揉了揉眼睛，屈膝行禮:“是。”

與此同時，孟家母女的小院卻是一片兵荒馬亂。

“大夫，我女兒……”蒼白瘦弱的婦人將大夫送出房門，顫聲問道。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嘆了口氣：“這傷原本不算重，只是后來涂上的藥膏似乎……老朽仔細瞧了，便是好了，怕也會留下一些疤痕。”

“這……”婦人的眼淚簌簌落下。

“老朽才疏學淺，只能做到如此。”老大夫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阿娘？”孟琦也從房內出來了。“大夫說阿姐如何？”

孟母捂著臉哭著說：“他說那藥膏有問題，你姐姐臉上會留疤…這可怎么辦啊，一個女子毀了容貌將來如何嫁出去…那藥膏明明是祛疤的，我以前用了也沒問題…我真是命苦，我怎么這樣命苦…”

哭哭哭，就知道哭！孟琦被她哭得心煩。她難道以為自己還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嗎？哭給誰看啊！孟琦繃著臉回到孟媛房間，看著床榻上臉頰上涂滿傷藥的姐姐，冷聲問：“阿姐，那藥膏是怎么回事？”

“什么？”孟媛被她問得一愣，有些心虛。

她的表情怎么逃得過孟琦的眼睛，孟琦強忍著怒氣：“你為什么要對那只藥膏動手腳！阿娘說她之前用也沒問題！”

“我沒有！”孟媛色厲內荏。

“沒有？”孟琦笑了笑，“你知道嗎？剛剛大夫說了那藥膏有問題，你臉上會留疤！”

“什么？！”孟媛睜大眼，會留疤？她出身本就不好，現在唯一引以為傲的容貌也毀了…蕭蓁蓁！

“阿姐，那藥膏是阿娘給你的，除了你還有誰有機會動手腳？！”孟琦質問。

孟媛被她逼得急了，大聲回道：“是，就是我動的手腳，如何？！”原本按她的計劃，只是想讓蕭蓁蓁痛一痛，身上留疤旁人又看不見。而且像這種祛疤的藥膏通常都是一些世家的不傳之秘，孟母之父生前與一游方道士交好，這才得他所贈。后來找許多大夫看過，也辨不出什么成分，所以她才敢有恃無恐地動手腳。到時候只要推說是藥膏過了太久沒了藥效，難道還要因為她們好心辦了壞事，就把她們趕出去？！

“你——”孟琦指著她，“蓁蓁姐對我們不好嗎？有什么不想著我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孟媛聽她這樣說，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頭，不顧疼痛起身揮開她的手：“蓁蓁姐，蓁蓁姐！我是你姐姐，還是她是你姐姐？人家施舍給你一點好處，你便搖著尾巴去奉承？你以為蕭蓁蓁真的看得上你嗎？她是蕭氏嫡女，你我出身低微，她往常作為不過是把你我當做養的貓狗，高興了摸兩下，生氣了便一腳踹開！

是，我是對藥膏動了手腳，但她直接毀了我的臉！這樣你還看不出來她從來都沒把我們當回事嗎？！”

孟琦的心被她的話深深刺痛了，可在內心深處，她也覺得孟媛的話說的并不假。孟琦的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

孟母進來，看著兩姐妹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茫然問：“這是怎么了？”

孟琦卻完全不想理會她，從小到大她這位阿娘什么都不會，只會哭。若是沒有蕭家收留，說不定她們三人早就活活餓死了，因此，孟琦一直是感激的。可如今…

“阿姐，你想不想報這一刀之仇？”孟琦突然轉了口氣。

孟媛被她的話說得一愣，報仇？她知道這件事是自己理虧，雖然生氣卻無計可施。“自然是想的，可…”

“既然是想，那便有的是法子。”孟琦冷著臉，雖然年幼，卻氣勢逼人。

孟母被她這副模樣嚇住，在她心中，大女兒溫和端莊，小女兒天真可愛，今日卻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琦兒…”

“若要蕭蓁蓁付出代價，還需阿娘去大郎君面前走一遭。”孟琦眼神幽深。

“琦兒，蕭家庇護了咱們，便是女郎打罵，只怪我們命苦，可不能有這樣不敬的想法！”孟母一臉惶恐。

“我們可不是蕭家的奴婢！”孟媛大聲說，“阿娘，你瞧瞧我的臉都被她毀了！是不是等有一天她把我打殺了，你也不吭氣兒？！”

孟母被她堵得沒話說，她一向拿自己這個大女兒沒辦法。“媛兒…”

“你不去，我就不活了！”孟媛流著眼淚，作勢要撞向墻壁，孟母連忙拉住她：“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孟媛嘲諷地看著這一場鬧劇，誰能知道在外溫柔大方的孟大娘對內是這樣無理取鬧？而這樣的人，偏偏是自己一母同胞的阿姐！

“我現在就去。”孟母對孟媛的舉動無可奈何，她本就是柔順的性子，夫主在時全心依靠夫主，夫主死后，托庇在蕭家，自己也不用做主，吃喝不愁。因此，孟媛一鬧，她便妥協了。

“等等。”孟琦出聲阻止。

“不是你讓阿娘去的嗎？”孟媛擦了擦眼淚，孟母也幫腔。

孟琦實在是對這沒長腦子的母女無語了，一個心機不足還想害人，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毀了自己的臉；一個除了哭什么都不會，偏偏還耳根子軟，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若不是阿爹是蕭家大郎君的門客，她們不知會流落到什么地方。

蕭家大郎君是個君子，既是君子，那便可欺之以方，孟琦覺得自己真是卑鄙，或許她天生就會洞察人心，玩弄陰謀詭計。“現在去，可不一定能有最好的效果。明日一早，阿娘去找大郎君，只說要搬出去。”

不管孟媛再蠢再毒，都是她的親姐姐，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這樣被欺負。

蓁蓁姐，是你先動的手，那便不要怪我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