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西將唐泊蘅的拐杖仔仔細(xì)細(xì)地擦干凈,然后夾在自己胳膊里,自己充當(dāng)人體拐杖,扶著他走。
特別殷勤。
在唐泊蘅拒絕前她如是說:“你要是不肯,我就只能把你抱回去,你要是中途搗亂,我就只能卸掉你的手腳關(guān)節(jié),讓你老實一點?!?/p>
于是唐泊蘅的臉和心都是麻木的。
午休時間,校園里空蕩蕩的。
奚西將唐泊蘅扶到車棚,將自己的自行車推出來,拍了拍后座,“來來,你坐這,你放心,我的車技特別好?!?/p>
他冷著臉一動不動。
她作勢要抱,他轉(zhuǎn)身一聲不吭地坐上去。
“怕的話可以抱住我?!?/p>
自行車在大路上快速前進,奚西的車技的確很穩(wěn),就是車速不是人力二輪車該有的。本來打定主意做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的唐泊蘅不爭氣地有了感情,并主動抓住她的衣服,全身繃緊,臉色蒼白,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風(fēng)掀翻出去。
隨著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奚西將車穩(wěn)穩(wěn)停在唐泊蘅家門口??粗矍捌恋亩有⊙蠓?,發(fā)出驚嘆,“你家好漂亮啊?!?/p>
他本想說這是他姐家,轉(zhuǎn)念一想沒什么好解釋的,寒著一張臉伸手向她要拐杖。
她抱著拐杖,試探地說:“你的衣服濕了?”
“我有眼睛?!?/p>
“那你要怎么和你爸媽說?”
他冷笑一聲,“當(dāng)然實話實說?!?/p>
她忙道:“我們都高三了,同學(xué)間的小矛盾還向家長告狀多丟人啊。”
“大家都是小三的,沒什么可丟人。”
“你怎么還記得保護費的事,我不知道你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人,不然肯定不會找你?!?/p>
“所以勒索同校同學(xué)就理所當(dāng)然了?”
“怎么能說勒索那么難聽呢?只不過是讓你多做一份作業(yè),反正你做完自己那份,再抄一遍可快了?!?/p>
原來“保護費”是這么回事,但這絲毫不能扭轉(zhuǎn)唐泊蘅對她的惡劣印象?!俺紤械贸院竽苡惺裁闯鱿ⅰ!?/p>
她小聲嘀咕:“有出息的都自己做了,還抄什么?!?/p>
“你倒是心里有數(shù)。”
這話講到她的心坎上,“我當(dāng)然有數(shù)了?!彼F(xiàn)在可比以前努力多了。
“拐杖?!?/p>
“……你要告狀嗎?”
“用拐杖威脅我?”
“不是,如果你要告狀,我就跟你一起進去,當(dāng)面向你爸媽承認(rèn)錯誤。”不然等他爸媽找到學(xué)校再找到她爸媽,事情就大條了。
那他一定會被唐君芊嘲笑死。
“不用,”他硬梆梆道,“下不為例?!?/p>
她眼睛一亮,“真的?謝謝謝謝,你真是個好人!”將拐杖雙手遞給他,目送他一瘸一拐地回家,大大地松了口氣。
第二天,唐泊蘅沒來上課,聽說是因為感冒請假。
這時候感冒肯定是因為昨天跌進湖里所致,奚西在忐忑中度過一天。到了第二天,唐泊蘅還是沒來,她覺得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了,好不容易捱到第三天中午放學(xué),她終于忍不住直奔他家,但在大門外面蹲了好一會兒就是沒勇氣進去。
“嗨,妹子,你這是干嘛呢?”唐君芊踏著十三公分的高跟鞋,居高臨下地俯視蹲地上的奚西,看了眼自家房子,紅.唇微揚,“你不會是來找唐泊蘅的吧?”
奚西趕緊站起來,心虛地扯了扯嘴角,目光閃爍,“嗯……你是?”
“哦,我是他姐?!碧凭反蜷_大門,扭著小蠻腰進去,走了兩步回頭笑:“怎么不進來?你不是來看望那小子的?”
奚西坐在大廳里,手里捧著唐君芊倒給她的現(xiàn)榨橙汁,坐立不安。
房子里面和外面一樣是西式風(fēng)格,家具精致而不花哨,大廳非常寬敞。她穿著風(fēng)格可愛的白色拖鞋,兩腳陷入沙發(fā)旁的桃心毛絨地毯中。
“怎么樣?好喝嗎?”唐君芊手拿一杯黃瓜汁走過來,往單人沙發(fā)上一靠,翹起二郎腿,笑瞇瞇地看著她。
奚西被唐君芊的時尚女強人氣場壓得抬不起頭,趕緊喝了兩口橙汁壓驚,眼睛一亮,“好好喝!”又喝了兩口,再兩口,然后就喝光了。
唐君芊興趣盎然地盯著她,突然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小唐?”
奚西差點把嘴里的橙汁噴出來,急忙否定,“沒有,是老師讓我來給他送作業(yè)的。”說著從書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考卷。
唐君芊頓時失望,但仍不死心,問:“你是你們班班長嗎?還是學(xué)習(xí)委員?”不是還跑來送作業(yè)那肯定有貓膩。
奚西雖然是班里成績第一,但因為常跟著楮淑犯事,在老師那里掛上號了,都怕她做了班委帶著班里同學(xué)胡作非為,所以至今白丁一枚。
“嗯。”反正以后不會再來,騙騙也無所謂。
唐君芊還想再說什么,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真的?有空有空有空,我現(xiàn)在就過去,親愛的么么噠!”唐君芊提起小包就往外跑,一邊穿鞋一邊對奚西道:“妹子你自便啊,我有事先出去了,那小子在二樓,你直接喊他就成?!闭f完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
奚西站著目送她離開。
大門關(guān)上,她立刻感覺縈繞在自己腦門上的壓力一空,毫無形象地往沙發(fā)上倒去。唐泊蘅他姐跟他的性格也差太多了,而且氣場十足,她毫不懷疑他姐知道真相后會脫下十幾公分的高跟鞋直接往她腦袋招呼。
不過這樣看來,唐泊蘅確實沒向家人告狀,還算夠意思。
她見榨汁機里還剩一些黃瓜汁,便倒了一小杯走上樓。二樓好幾個房間的門都開著,明媚亮堂,唯獨一扇門緊關(guān)著,應(yīng)該就是唐泊蘅的房間了。
她好奇地一路打量過去,最后停在唐泊蘅房間外,敲了敲門。
“干什么?”唐泊蘅略嫌不耐的沙啞聲音從里面?zhèn)鞒?,帶著濃濃的鼻音?/p>
她覺得自己要是出聲了他肯定不會讓她進門,所以不吭聲,繼續(xù)敲門。
“門沒關(guān)。”唐君芊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裝客氣。
“那我進來了。”
唐泊蘅一聽聲音不對,騰地坐起來,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奚西推門進來,對他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書包,“我來給你送作業(y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