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的昏沉更加明顯，腦后勺再也不是隱隱作痛，這痛感變得更加劇烈。我睜不開眼睛，但總是能遙遠的聽見什么聲音。

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甚至能感覺到有人在摩擦著我的掌心，但我睜不開眼睛。我試圖掙扎著動動自己，卻聽見有人驚喜的喊了一句，可我卻聽不出來是誰。

“蜀瑜？”

這一聲回響了很久，當我睜開眼，是兩天之后了。當我睜開眼，我的身邊只有上次的醫生和薛林。

他們沒有發現我醒了，薛林正在和醫生說著什么。護士進來才看見我睜著眼看著他們。

薛林馬上坐到了我邊上：“你感覺怎么樣？”我提不起力氣，轉眼看向了那個年輕的醫生，他將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看著我：“你可算醒了。”

我有些不解：“我是怎么了？”薛林給我調整病床靠背，醫生站著另一邊無奈的看著我：“你沒有好好休息，本來就應該好好靜養，你也不是小病小痛。你正在恢復階段，頭昏頭痛加劇但會好的，但你要不好好養著，水腫了就不好了。”

我摸著后腦勺，發現左臂也換了藥，醫生繼續說著，“已經幫你換藥拆線了，你就住兩天再觀察觀察。”

我點了點頭：“麻煩醫生了。”醫生拿上記錄冊，轉身離開，邊走邊說著：“謝我不是什么大事，要謝就謝那個傻子吧。”

那個傻子？

我看向薛林，薛林看著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我想起上回在病房，似乎這個醫生是和潛溪認識的，難不成是潛溪？

“是潛隊長叫來的醫生，你不要費心力了，再睡一會兒，我去叫琳姐過來，衛玄也在樓上。”薛林給我掖了掖被子。我睡不著，看見窗外陰雨綿綿。

“算了薛林，我睡夠了。悠悠怎么樣了？”他隱隱有些不開心，“你不要管那么多了，悠悠很好，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了，醫生說了指不定哪天就醒了。”

我猛地坐了起來，“真的嗎？”起來的太猛，一下牽扯的很疼。“啊……”我忍不住痛出聲音。“你說說你，快點躺下吧。”薛林把我的床放平，按著我躺下。

我揉了揉腦袋，乖乖躺了下去。他今天確實不太對勁。“你今天怎么了？”薛林不回答我，我就更覺得奇怪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我醒了你不高興嗎？”

他將我的手塞進被子里，有些認真的說著：“我確實有些話想說，但不是現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

其實他這樣說，我會一直在心里存個念想。但我沒有說透，我知道當他想說的時候會和我好好的說。

這一休息倒是休息的很夠了，我一直想去看看悠悠，雖然一直聽到的消息都挺好的，但我就是想見見，薛林一直不讓。醫生的話讓我一直留了個念想，這幾天我還想著能不能看見潛溪，但他也一直沒有來。

出院這天，薛林的爸爸倒是來了。“我說這幾天都不見他，原來都在你這。”確實他回國以來都跟著我家都沒回去幾次，“丫頭，你還好嗎？”伯父輕輕拍拍我的肩膀。

“快好了，別擔心了叔叔。”薛林沒有回國的時候，我倒是能陪老人家喝杯小酒，現在是嘬一口也不行了。

“丫頭，可快點好吧，叔叔我還等你來喝酒跳舞呢。”我心里過意不去，推了薛林一把“你可別粘著我了，我嫌棄你，你跟伯父回去吧。”

“說的輕松，你怎么回去？”

“臭小子，你成天跟著人家小姑娘，人家像你不要臉皮的？”伯父白了他一眼，“丫頭，你讓慕林送你回去，但別留他，他糟蹋你名聲不好的。”慕林……唉……

叔叔有一回喝酒的時候和我說著，“真正的愛情只有幾年，我和你林阿姨已經沒有愛情了而已。”

薛林自己改了名字，叔叔沒說什么但仍然叫他慕林。

我推辭著：“叔叔，你帶他走吧，我沒事，樓上還有人在醫院，我讓她送下我就好。”

其實我心里明白，叔叔大概有事想要和薛林說說，要不然不會來我這找人。總之我沒有心軟于薛林的眼神。我打開手機叫下了衛玄。

衛玄不愛言語，但對我已經是他愿意說話的極限了。

衛玄開著車和我閑聊：“咱們公司也是時運不濟，一出事還是一對對出事的。”

“一對對？”

“這倒也不是”衛玄糾正著說：“方筱也出了點事，她排練的進度要跟不上了。她最近也和夢游一樣。”

這倒是又讓我想起她在咖啡廳的試探。潛溪……

“衛玄，去趟警署吧。”

我有一個念頭愈發強烈，去見他。

衛玄放下我就先走了，當我找到他辦公室時，他的辦公桌上空無一人。

警員告知我他在調查監控，熱心的帶著我去了監控室。曲折環繞，快到了的時候我示意警員不用再帶路了我自己進去。

門是開著的，里頭的警員不認識我，門邊站著的警員問我是誰，“我找潛隊長。”我往里面看去，一眼認出了他的背影。

他沒有穿外套，一件襯衫警服和長褲，顯得他很是挺拔。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煩，他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按著脖子后，顯得很是苦惱。

警員走到他身邊說了什么，他看向了門外的我，粲然一笑。

“看來恢復的不錯，又出來亂走了？”他把我的咖啡換成了開水，和我并肩站著看外頭的陰云。

這周的天氣不佳，不是雨就是多云，我好像好久沒見太陽了。他的辦公室在五樓，外頭就是警員的工作臺。他的辦公室也不大倒是有一大面落地窗，十分通透亮堂。從這看出去倒也是很好的景致。

“我可不敢了，所以好好休息了幾天才敢出門。”我看向他的側臉，心情倒還不錯。“還是要謝謝你，醫生沒和我明說，但我想得到，應該是你的幫忙。”他不是很精瘦的身形，他卷起的襯衫袖子可以看出他小臂的線條，他也不是高的突兀，我的身高能夠到他的肩膀。

“我還以為……”他說著轉頭看向了我：“我還以為你來有什么要緊事，謝什么，朋友之間幫忙也是應該的。”

朋友……“方筱和你說什么了？”我還沒細想就說了出來，一時氣氛很尷尬。他也看著我，像是沒想到我這么直接的問。

他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倒像是喝了一口酒，臉微微的泛紅。我也低頭喝著水，正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遠遠的云透出泛紅的顏色，那應該是今天的夕陽。

“其實我挺開心，秦小姐能把我當做朋友。”我和他對上了眼神，“但……我也不怎么開心……”

我注視著他，希望他能說完接下來的話。他卻淡淡的笑了，笑的十分溫柔，“秦小姐，希望不久的將來，我們不會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