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鈺一直在想,那一天在飯桌上,她是不是太過激動了以至于頂撞了父親,她這兩天,思來想去的,覺得自己不應該與父親爭執,所以想找一個機會道歉。
南宮鈺的腦子里有兩個思想在斗爭。她一面認為父親對妹妹很苛刻,一面又認為父親是為了妹妹好。
她能理解,因為妹妹不能修煉所以才父親這么嚴格的要求妹妹。這都是為了妹妹的未來考慮,希望妹妹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
但是她不能理解,為什么要這么嚴格,不能有一絲絲的放松,她甚至覺得這是苛刻。
經過了幾天的反復思考,她想,也許大人們的做法才是正確的,但是父親也許并不知道,妹妹南宮云在訓練場遭受的冷落。
南宮鈺想,她應該告訴父親這一件事,還有,她不應該與父親爭執。于是南宮鈺想找一個機會,和父親道歉,但是每一次見到父親,心里又開始膽怯。
終于,今天吃過晚飯后,她潤色了一下自己打了幾天的腹稿,趁著晚春的月色,去了父親住的院子,鄭重地準備了一段談話。
南宮鈺被守門的婢女領進了父親的院子。
婢女首先帶她穿過庭院,折入了掛著一排排燈籠的長廊。
那燈籠先是由竹條制成了骨架,然后整個骨架都貼了紙,在每一根豎向的竹條上又特別貼了一條磚紅色的花邊紙,色彩艷麗。
骨架上的紙應該有兩層,外面的一層有鏤空的花紋,燭光把原本白色的紙染成了淡黃色,燭光透過鏤空的花紋,照在了地上,燈籠透亮而鮮艷。
南宮鈺覺得這燈籠,很美。
穿過長廊后,她們到了父親的臥房。
還沒敲門,南宮鈺便聽見了里面傳來孩童笑聲,很是開心,站在門外的兩人,都被這毫無雜質的笑聲給感染了。兩人都不禁好奇這孩子為什么笑得這么開心。
“咚咚咚——”
帶路的婢女敲門后對里面講道:“家主,大小姐來了。”
南宮鈺聽見父親的聲音:“進來把。”
婢女為她推開了門,南宮鈺對她微微笑了笑,便進了父親的臥房。
她進屋之后,看見父親正在和弟弟南宮景玩耍,寵愛的抱著弟弟,伸出手和弟弟在講什么,一大一小很是開心。而南宮夫人則坐在旁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瞟到南宮夫人后,異樣的感覺就升起來了。南宮鈺心里微微發酸,但是面上什么也沒有表現出來。
“父親!”南宮鈺趕緊開口說事情,她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于是連進入話題。
南宮郡一邊阻止兒子調皮的手,一邊笑著道:“怎么了鈺兒?”從他的語氣里,南宮鈺可以聽出喜悅,真的很是喜悅。
南宮鈺于是把自己慎重考慮過的話說了出來:“是關于那一天在飯桌,妹妹的事情。我這兩天想了很多,覺得當時,不應該與父親爭執,所以想向您道歉。”
南宮郡聽后,哈哈地笑了,他并不在意這點小小的爭執。南宮郡講道:“這點小事,不值得記掛,鈺兒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南宮鈺也回以一個微笑,“謝謝父親的大量,聽了您的話,我這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您。”
說話間,弟弟從他身上掙扎著跑下來,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南宮鈺的腳邊。
南宮鈺低頭看著他,弟弟是想叫她一起玩嗎?于是她主動伸出了手。
南宮景開心的拉住她的手,把她帶到凳子邊上,用童音講道:“姐姐、坐!”
“哦哦……好,我坐下了。”南宮鈺順著弟弟的意愿坐在了凳子上。
然后弟弟就笑嘻嘻的跑到了南宮夫人那邊,把身體趴在了娘親的腿上,頭枕著娘親的膝蓋,側著腦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父親和大姐。
南宮夫人寵溺的摸摸他的頭,彎下腰,與南宮景細聲細語地講話。
南宮家主笑著捋了捋胡子,才問女兒道:“你要告訴我什么事情?”
南宮鈺轉過頭來,回答他:“是關于妹妹的。我曾有一次和妹妹交談,無意中發現妹妹在家族的訓練場里,似乎過得不太好。”
她有點忐忑地說:“妹妹……她好像……好像被家族里的那些孩子冷落了。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您,我擔心妹妹會受到別人的打擊。”
南宮郡聽后,并沒有吃驚,反而對南宮鈺講道:“我知道的。在訓練場的事情為父都很清楚。”
南宮鈺很是驚訝:“您知道啊?”她的眉毛立刻皺成了一團。
南宮鈺心里先是狠狠的震驚了一下,而后又冷靜下來,她想父親是南宮世家的家主,想要知道妹妹的經歷確實一點都不難。
但是她更加不能理解父親對妹妹的苛刻了,她的語氣略微有些激動:“那您既然知道妹妹的經歷,難道不是應該多給她一點關愛嗎?父親,您對妹妹的要求,真的很嚴格,我覺得妹妹太辛苦了!”
南宮郡聞言,手指在桌子邊緣敲打,閉目沉思。
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
南宮鈺聽見父親嘆了一口氣,還聽見了父親的手指敲打在桌子上,有“篤、篤、篤”的聲響。
她看著父親的臉,而后垂下了頭。她捏了捏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心里交織著不解,疑惑,驚訝,緊張。
仿佛感受到氣氛的轉變,一旁耳語的兩人也安靜下來,盯著南宮郡。
良久,南宮家主才開口道:“你還小,或許不能理解為父的做法,你有疑惑來與我說,我很欣慰。”
他停下了敲桌子的動作,“但是鈺兒,你已經十二歲了,也該成熟起來了,即便是不懂也應該試著去懂。你已經不是景兒這樣的三歲小孩了,不能什么事情都想得太天真。”
南宮家主頓了頓,接著道:“旁人的冷落?嚴苛的要求?”
他的眼神猶如一把利劍,朝南宮鈺刺過來:“那些,都是她應該承受的磨練,作為南宮世家的孩子,她必須強大,寵愛只會讓她不思進取。”
南宮鈺不懂,她完全不懂,為什么父親的話聽起來是這樣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