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鈺忽然想起了母親去世的時候,年幼的她傷心欲絕,父親也是這樣說的:“鈺兒,你必須堅強起來,作為南宮家的孩子,這一點困難怎能將你擊倒?”
是了。南宮家,一直都是南宮家,她早應該知道的!
難道,南宮家的孩子就應該承受更多的痛苦嗎?南宮家的孩子就一定要強大嗎?南宮家的孩子就不能軟弱,乞求父母的憐愛了嗎?
“鈺兒?鈺兒!”父親的聲音忽然在腦海中炸了一下。
“啊?”南宮鈺這才驚覺,才抬起頭來。
看著心事重重的女兒,南宮郡道:“鈺兒你應該多把心思放在修煉上去,這些都是生活上都瑣碎,關注地過多,就會陷得越深。這對心境的影響很大,你可明白?”
南宮鈺渾渾噩噩地應答著父親的話。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到方才的長廊里面了。望著滿廊華美的燈籠,她不禁悲從中來。
父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以理解。生活上的瑣碎嗎?怎么會變成了生活上的瑣碎!那可是情感啊!
妹妹受到家族的孩子冷落,她可以理解,因為她們與家族里的孩子,雖然同屬一個姓氏,有親屬關系,但不屬于家人的范疇,所以他們的趨炎附勢,對妹妹冷漠,做的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但是父親是親人啊!為什么也這樣冷漠!南宮家,南宮家!難道所有的情感都要敗給“南宮家”這三個字嗎?
為什么親人之間,也會存在冷漠?
南宮鈺的腦子開始昏昏沉沉的,太多的想法在她腦子里不停地響起來,她覺得自己的大腦要炸了!
她不能理解,為什么父親能夠風輕云淡的說這樣重要的事情是瑣碎?她這樣慎重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和擔心,在父親的眼里,只是應該承受的磨難嗎?
為什么啊,誰能告訴她,究竟為什么會是這樣?
她不懂,真的不懂!
南宮鈺并不明白這就是現實。也許你的問題在別人眼里不是問題,你的重點在別人眼里不是重點,你的痛苦道別人眼里也不那么痛苦。
南宮鈺在長廊里抽出自己的長劍,運起法術御劍而起,急速的劍風吹過長廊里掛著的燈籠,一片搖亂。
守在外面的婢女看著搖擺的燈籠,不禁嚇了一跳,連忙仰頭觀察,看有沒有哪一盞被燭火燒破,她也好及時地更換一盞新的。
………………
南宮鈺御劍急行,到了母親生前住的院子。
她這個時候格外的想念母親,急切地想要見到與母親有關的東西,她想到了母親的院子,所以她來了。
一個輕巧的翻身落在院子里,南宮鈺舉目四望,在晚春的清淡月光下,院子里靜悄悄的.
整個院子,沒有一絲生氣。
這里的一草一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過來打理,所以這院子里的花草整齊,顯得沒那么蕭索。
南宮鈺推開了房間的門,看見里面的器具全都更換了一遍,擺放的家具也全部移位了。
什么都不一樣了,母親的東西,一件都沒有了。南宮鈺站在房間里無所適從,眼眶里忽然沖上一股熱意。
她想起了那時候,母親的眉頭總是緊緊地蹙著,衣著華麗地坐在鏡子前,遙望著院門。她知道母親在等,她在等父親來。
可是父親不會來的,他已經去了另一個人的院子里,他永遠都不會來的。
母親會一整夜地坐在鏡子前,動也不動,臉色蒼白。
有時母親會從鏡子前轉過來問她:“我不美嗎?”
南宮鈺那時覺得母親是最美的,她當然說:“母親您是最美的女子。”但是這個回答母親一點也不高興,往往聽完這句話,母親就會無聲地流淚,凄凄然地笑起來。
南宮鈺不懂得為何母親會流淚,也不懂得為何母親的笑容是如此地讓人心碎。
漸漸地她長大了,她也就明白了,那是因為父親根本不愛她的母親。
痛苦,彷徨,掙扎,錐心刺骨,頭痛欲裂。
南宮鈺仿佛被抽取了全身的力量,身體虛脫,她不得不找一個東西扶住。
恍惚之間,她扶住了梳妝臺。她低頭看梳妝臺上的鏡子,仿佛這里還殘留了母親的音容,母親的身影在她的心里漸漸浮現。
窗外的月光通過窗子照射進來,鏡子反射的景象一片沉寂。
南宮鈺的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梳妝臺上,她坐在了凳子上,把頭埋在了手臂下,放聲地哭了出來,宣泄著自己的思念和傷心。淚水打濕了衣袖,手臂上的皮膚一片濕熱。
耳邊仿佛想起了母親沉沉的嘆氣聲:我的鈺兒啊……
南宮鈺緩緩抬頭,望向鏡子,淚眼朦朧中,她隱約看見了薄紗簾子后面坐著一名女子,陰影遮住了她的一大半臉,只瞥見那凄美的紅唇及華美的衣服。
南宮鈺猛地回頭看,只見那灑進房間月光剛剛越過簾子,淺淺地照在床榻前。
她仿佛見到了母親的身影就坐在床邊!
南宮鈺驚喜地喊了一聲:“母親!”隨后她急忙起身,奔向那床塌,迫不及待的一把掀開了紗簾,但是床邊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整個房間,安靜得只聽見她自己激烈急喘的呼吸聲。
南宮鈺感到失望,心里的痛苦愈加強烈,原來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她放下了簾子,轉身狠狠地抹淚,然后走出了院子,御劍離開。
然而她沒看見的是,一縷黑煙飄進了她脖子上的吊墜。
安靜下來的房間,陷入一種詭秘。
月光緩緩移動,照進了簾子后面的床榻,一位女子的身影便坐在床邊,她穿一身紅衣,黑發披散,鋪滿了一張床。她的臉依舊被陰影遮住大半,看不清眉眼。
只見她緩緩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
南宮鈺回到自己的院子,氣息仍然不能平穩。她腦子里還是一團漿糊,只覺得身心疲憊。
于是命她那兩名婢女不要打擾她,到了床邊之后倒頭就睡。
她做的夢亂七八糟,毫無頭緒,醒來之后頭疼欲裂,精神不佳。
從那天晚上之后,她時常覺得心情煩躁,情緒也不安穩,時而悲傷時而困苦。南宮鈺深知自己的心境不穩,只好強迫自己,每夜都打坐修煉,靜心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