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一個瓶子,東上相從里面倒出一把黑黑的,如芝麻一樣的小顆粒,揚手朝碧藍的湖里拋去。之后又倒出一把,再次灑向湖里。
這是釣魚用的香料,目的是把湖里的魚兒吸引過來,增加魚的密度。一切準備妥當,兩人便在湖邊,背靠來萌車,靜靜地盯著湖面紅色的魚漂。
不到五分鐘,肖蕊的魚漂開始上下抖動。
“吃了吃了。”肖蕊正襟危坐,一臉激動,“怎么辦?”
“別急,等它多吃一會兒?!?/p>
肖蕊兩手握著魚竿,眼睛一眨不眨,很是緊張。
少頃,湖面肖蕊的魚漂一下子就被拉進了水里。
“提!”東上相大喊。
肖蕊二話不說,使勁一提,結果沒提起來,只感覺力道好沉好沉,魚竿也隨之抖動,且被拉得彎彎的。
東上相不擔心魚竿會被拉斷,原因是魚竿的材料并非普通的竹子,而是其他合成材料,別說十斤八斤的魚,就是二十斤的魚上鉤,也拉不斷魚竿。
“好大好大!”那魚兒還沒露出水面呢,肖蕊就憑著那股力道,激動得大喊。
看著興奮不已的肖蕊,東上相沒說什么,只是嘿嘿笑,一看這家伙以前就沒釣過魚。
肖蕊見一次沒提起來,第二次便使出全身之力,往上使勁一拉,那銀白色的魚兒如飛鏢一樣,瞬間飛出水面,高高拋起,在天空繞了大半個圓,啪的一聲,砸在來萌車另一側的地上。
放下魚竿,肖蕊跑到車后方,將那條魚撿了回來,東上相一看,這魚巴掌大小,半斤左右。
東上相起身,將那條魚收好。暗想,這魚也就半斤,但肖蕊之前那夸張樣,好似十幾斤的魚兒上鉤,便問:“你以前真沒釣過魚?”
“釣過,但沒釣上來過。在海上釣的,馬德,海太大了?!毙と镛D頭掃了一眼東上相,一臉得意,“今天我厲害吧?嘻嘻?!?/p>
“厲害厲害,就是不太優雅。別人釣上來的魚,一般都還活蹦亂跳的。你的直接砸暈了。”
“這算啥?釣上來才是硬道理?!?/p>
“是是是。”
……
又過了七八分鐘,東上相也釣上來一條,七八兩左右。
此時,肖蕊的興趣更濃厚了。兩眼緊盯湖面,只要魚漂開始上下抖動時,她就緊張到極點,兩手死死握緊魚竿。
“提!”東上相看著肖蕊的魚漂,大聲道。
肖蕊再次使出蠻力,用勁一提,那魚兒瞬間出水,于空中再次繞了大半個圓,重重地砸在身后的地面上。
肖蕊跑過去,撿回來,東上相一看,這次的魚比較小,只有三指寬左右。但肖蕊依然興奮異常。
“這東山湖,魚這么好釣?”
東上相笑笑:“六年了,除了我們,沒人釣過。以前的東山湖是人比魚多,現在是魚比人多。”
“有趣?!毙と镎f著,給魚鉤弄好魚餌,再次拋向湖中。
“我給你說哈,這釣魚呢,得慢慢提,慢慢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體驗釣魚的樂趣?!?/p>
“有區別?只要釣上來就可以?!毙と锓瘩g。
“有區別,就像喝一瓶絕世好酒,得慢慢品嘗,小口小口喝,你那是一口悶。人不優雅,魚也痛苦?!?/p>
“哦。”肖蕊盯著湖面,隨口應著。
“釣魚的樂趣體現在兩個地方,一是魚開始吃的時候,魚漂抖動時。二是魚上鉤了,提上來的那個時間段,而提上來的話,如果你把握好力道,水中的魚就能與你對峙著,拉鋸著,這種拉鋸就是讓很多人釣魚上癮的原因?!?/p>
“嗯?!毙と镎f。
……
三四十分鐘過去后,兩人又陸續釣上來一些,六七條魚,約莫兩三斤重。
從頭到尾,肖蕊除了說話時偶爾看東上相一眼,雙眼全部聚焦在湖面上,期待著魚漂的下一次精彩抖動。
但東上相則不然,他知道經常會有野獸來東山湖喝水,所以釣魚時,他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全力做好兩人的安全工作。
這不,當他再一次放出探尋的目光時,便嚇得直冒冷汗,就在兩人西側,七八十米遠的地方,一只斑點虎貓著腰,正在試圖靠近。
不對,是兩只!后面還有一只,它的腰壓得更低!
“上車!有虎!”東上相彎腰,一把抓住肖蕊的肩膀,往上一提。
遠處的兩只老虎發現偷襲失敗,便撒開腿,狂奔而來。
起身后的肖蕊歪頭,看見兩只大老虎正急速靠近中,來不及多想,彎腰迅速撿起湖邊的復合弓,率先沖入東上相已經為她打開的車門里。
在等待肖蕊先上車這千鈞一發的時間里,東上相兩眼死死地盯著加速而來的老虎。
突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東上相的大腦翁的一下,進入了一種很空靈的狀態。
就好像是,周邊萬物已經不存在,東上相的眼里只有老虎。又好似一幅畫,周圍場景全是虛的,模糊的,昏暗的,惟有中心的那兩只老虎在東上相的眼里清晰異常,其奔跑的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
在老虎與東上相之間的岸邊,中間還隔著一大根枯樹,枯樹粗粗的主枝干距離地面半米高左右,像一根橫梁。
不知怎么的,東上相盯著飛奔在最前面的第一只老虎,他大腦里產生一種異常強烈的預感,第一只老虎肯定會被樹干給絆倒。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他認為這不是一種預感,而是一種既成事實。東上相沒有急著逃進車里,他迫切地想知道那老虎會不會絆倒。
五米!
四米!
三米!
兩米!
東上相呆若木雞,就這么看著那只老虎不斷靠近那根樹干。
咚——
果不其然,跑最前面的那只斑點虎,其兩只前爪在躍過樹干時,很神奇地被絆了一下,導致前身落空,一下子頭部著地,在地面翻了個跟斗。
預言被實現,東上相如被電擊一般,渾身抽了一下,他被自己的預言給嚇住了。
“進來!”車里的肖蕊大聲喊。
見東上相沒動靜,肖蕊伸出兩手,硬生生將他撈了進來。由于肖蕊著急,用勁過猛,一下子就把東上相拉到了她懷里面。東上相沒掌握好平衡,往下一滑,頭枕在她軟軟的大腿上,一絲芳香也隨之沖入其鼻孔……
檢查車門鎖閉情況,確定都鎖好后,肖蕊臉色一怒。
“你有病呀,剛才?!毙と镒プ|上相胳膊,“那老虎就這么好看?”
“我……”東上相大腦依然亂亂的,他還在回味著剛才那種轉瞬即逝的空靈狀態。
這種神奇的感覺,幾年前東上相也經歷過兩次,而今天是第三次。每次當這種奇妙的感覺出現的時候,他預言的事情總是會實現。
第一次的時候,還是大毀滅前,體育課上有個同學在他前面跑跨欄,當那位同學加速向跨欄跑過去的過程中,東上相也陷入了那種很空靈的狀態,周邊萬籟俱寂,他的眼里只有那個同學,好似天地萬物瞬間隱去,只留下他與那位同學,兩人似乎發生了類似兩粒子詭異的糾纏性,也就是在那個瞬間,一種強烈的感覺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他肯定要摔在跨欄上,結果,真的如此。
第二次是大毀滅以后,當他走入陳家別墅時,他看到別墅里的墻上掛著一大排相框,十幾個,每個相框里要么是陳先生獲得獎狀時的合影,要么是他孩子獲得的獎狀。
每一塊相框都用一顆小釘子和一根細線吊起來。但為了相框有傾斜感,便于觀看,墻上還釘著一條與墻等長的細木條,那些相框一塊一塊地放在木條上。這樣一來,相框的重量便幾乎沉在了木條上了。
當東上相進門盯著墻上那一大排相框出神時,突然又產生了強烈的預感,相框底部那數米長,比小拇指還細的,用來支撐相框的木條肯定經受不住相框的重量,它肯定要掉。
這種預感是如此的強烈,以至于東上相當時害怕得后退幾步,他一臉緊張地盯著相框,暗罵,誰這么白癡,居然這樣掛相框。
就在這時,突然,最邊上的那個相框果真掉了下來,砸在地上,咣當一聲,玻璃碎了一地。
第一次時,東上相以為那只是巧合而已。第二次時,他就開始認真起來,查閱各種資料,但各種資料都沒能很好地解釋他遇到的神奇經歷,后來便不了了之了。
今天,東上相又再次遇到了,這是第三次。
顯然,第一次和今天的這次都可以用巧合來解釋,因為老虎總是有一定的概率被樹干絆倒。
但第二次就不能使用巧合了。原因非常簡單,別墅里墻上的那些相框不是剛剛掛上去幾分鐘,而是已經掛上去幾個月或者幾年了,為什么早不掉,晚不掉,非得是東上相有強烈預感的時候,它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