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一個人待會吧。”

煙兒輕蹙眉頭，好看的眸子一貫盛滿清冷，今天也一樣。

她一手撐著下頜，另一只手擺了擺，示意侍女退下。

侍女退下后，她起身，先是在自己臉上弄了弄，從房間的暗格里拿出一把刻著精致花紋的鑰匙，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月光柔和，星光熠熠。

煙兒將鑰匙插進墻壁上的小洞里，輕輕一轉動，原本嚴絲合縫的墻壁從中間分開，面前是一道幽深的石階。

她吹燃火折子，一步一步走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到了。

尸體。

石室不大，嵌入石壁的火把將其照亮。

正中央擺著一口棺材，棺材本身是樸實無華的，沒有漂亮的花紋，沒有任何的陪葬品。

女子躺在棺材里。

她生得好看，明艷的五官，小巧的唇珠，一身紅衣襯得她肌膚勝雪。

她仿佛只是睡著了。

如果寧白在這，定要驚訝，這女子長得和剛死的蘭兒一模一樣。

煙兒低低地笑出了聲，“煙兒？蘭兒？”

纖纖素手描摹女子的唇珠，煙兒愉悅地想，要是她還活著的話，見到她，會不會大吃一驚呢？

煙兒臉上未帶面紗，露出她原本的樣貌，她輕蹭蹭女子的胸口，發出一聲喟嘆。

乖乖等我哦。

我的母親。

她闔上了眼。

*

從石室里出來時，煙兒忽然發覺窗外竟閃過一道雷電。

蒼穹似乎都被撕裂，發出慘叫。

她站到窗邊，那電光把她的臉照得慘白，她勉強扯出一抹譏笑。

又來了。

煙兒幾乎要把手掌掐爛，鮮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她不曾察覺。

她又沖進石室，拿起一塊石頭，瘋狂地砸著女子的臉。

一下，一下，再一下。

她姣好的面容扭曲地厲害。

女子早就死了。

她恍若未覺。

女子死亡到現在，身上大量的血滲透進血管，形成大片大片的尸斑，但身死后體位一直處于仰面，尸斑也相應的在后背、臀部沉積。煙兒看不到血，也見不到紅，于是她瘋了。

緊握住的石頭都快被砸爛，人的頭骨非常堅硬，只是石頭無法讓它碎開。

女子的頭部已經被煙兒砸了一個大洞，她沒有停止。

石室很亮，煙兒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影子里，她是個怪物。纖纖玉手變成長爪，原本挽的發髻散落開來，仿佛是渾身長滿毛的怪物。

一動不動的女子只是個玩偶。

怎么辦？

怎么辦？

怎么辦！

她怎么沒死呢？

她怎么不死呢！

煙兒眼睛赤紅，白嫩的手被尖銳的石子劃破，血液匯成河流，從指尖滑落，恍惚間，砸穿了女子的頭骨。

終于，終于死了。

她感覺胸口一直堵著的那口氣終于舒出來了。

煙兒癱坐在地上，喘著氣。

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

有些人，早就應該死了，不是嗎？

煙兒姑娘抬起眼，望著上方的石壁，雖然看不見可怖的蒼穹，她挑釁一笑。

她贏了。

她不會被操控了。

*

寧白沒死成。

她實在無法用科學的方式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

地上被天雷砸出一個大坑，瞬間燃燒起熊熊大火，封瑾瑜被隔在那頭，寧白則在這頭。

天雷不僅差點把反派砸死，還為寧白砸開了身后的高墻。

寧白揉了揉被掐得生疼的脖子，挑起眉，沖封瑾瑜挑釁道：“多謝少主大人的人品，讓我逃過一劫！”

說完，寧白飛一般地逃離現場。

撂完狠話就跑，寧白整個人都舒爽了不少。

徒留少年抬頭看向天邊的皎皎明月，垂眸，自嘲一笑。

無力感，頓時席卷全身。

火光照亮了他銀白長袍，為之染上暖色，面具上雕刻著復雜的紋路，泛起金屬制的光澤。

“少主。”

他的手下來了。

他恢復到以前的樣子，風輕云淡道：“說。”

手下得了命令，繼續說：“寧白一直待在偏殿，沒出來，但是與我們偽裝成送飯小侍的人有打過照面，說話的聲音、語氣、神態與之前并無兩樣，而且我們的人一直守在東宮，不會存在偷跑出去的行為。”

“行了，本尊知道了，你先去吧。”

剛剛烏游的臉，也沒有貼著面具的痕跡，只能說明……

他們確實是兩個人。

也是，他們的聲音不像，武功路數也不像，他有點武斷了。

*

0555：【宿主，你怎么了？】

寧白一臉憔悴，眼睛周圍多了一圈濃郁的黑眼圈，仿佛被人榨干了精氣一樣。

寧白深深懺悔：她發誓，以后再也不跑去看別人的笑話了。

這已經不是偷不偷雞的問題了，上升到了她的命，一切還要是謹慎為妙。

回到東宮之前，寧白硬生生在郊外喂了一晚上的蚊子，又換了一身衣服，帶上寧公子的面具，趁著天還沒亮，才敢回來。

生怕遇到堵在東宮守株待兔的人。

寧白回來了，0555也不用繼續裝作寧神醫的身份，此時回到她腦海中的神識里待著，寧白先解釋了一番，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問0555：【我積分到賬了沒？】

0555翻了一下寧白的資料，感嘆道：【宿主，你干什么去了，我們竟然從零光蛋變成了10積分，可喜可賀啊！】

寧白嘴角微抽，【拿命換來的。】

寧白吐槽話音剛落，遲來的系統提示終于響起：

系統：【宿主001號完成每日的日常任務，成功獲得積分10。】

系統：【日常任務更新：每天夸小太子一句十五字以上的話，可獲得10積分，失敗則倒扣100積分，請001號宿主繼續努力，認真完成任務。】

0555：【宿主，你什么時候夸的小太子？】

寧白給它解釋的時候省去了很多細節，并沒有給它說太清楚。

因為實在是困得不得了。

昨晚寧白蹲在郊外一晚上，不光有蚊子的叮咬，她本身的精神緊繃著，一直沒敢松懈，這一沾上床，沒要幾分鐘寧白就去夢里和周公下棋去了。

0555也閉麥等宿主補補回籠覺。

它除了在末世面位見到過寧白這般憔悴以外，其他面位寧白都沒有這么灰頭土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