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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灰燼

第19章羈絆(一)

齊瑤冷汗“刷”地下來,頃刻間后背就濕透了。

山匪們隨著聲音落下,嗚啦啦地一窩蜂沖過來,狂野地揮舞著大刀,恍若一群饑餓難耐的豺狼。

恐懼像海嘯一樣席卷而來。

山匪咆哮著砍翻沿途柔軟的身體,人群中有些人傻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巨大的落差沖垮了他們內心最后的防線。

而大多數人是一邊哭喊一邊四散逃跑。

可包圍圈已經非常小了,成群結隊的黑影像一道道嚴密的枷鎖不留絲毫空隙。

混亂的光與暗里,人們的面貌就像浸泡在渾水里一樣,扭曲、丑陋,越來越像脫離人性的野獸。

齊瑤的腦袋快要被這些嘈雜的聲音吼炸,她的雙腿軟綿綿的不聽使喚,周遭每一次痛苦的哭喊,都使她頭皮持續發麻。

她下意識地去尋找那道黑影,映入眼簾的卻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齊瑤本能地拉起旁邊的祝小鴛一直后退。

祝小鴛雖然害怕,卻比齊瑤鎮定許多,也許她覺得自己是保護者,所以才異常冷靜。

祝小鴛握著那雙比自己還要冰涼的手掌,輕細溫柔的聲音:“不要害怕,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

祝小鴛這樣說著,把手指平靜地覆在齊瑤濕潤的眼睛上。

每一秒都有人死,人群中有個老人躺在地上裝死,山匪跳躍起來兇狠地一腳踩在老人的白頭上,眼前一陣眩暈,天旋地轉,大腦嗡鳴,過了兩三秒鐘,呼吸變得急促,心跳乍然停止。

那個熊一般的護衛,無愧于他的體格,臨死前竟硬生生地掐死了一個山匪,但他死的樣子最慘,渾身上下都被扎滿了大大小小的血洞,黝黑的臉上血淋淋地爛了一大塊,遠遠地看著仿佛長著兩個嘴巴。

血腥味迅速匯聚,空氣中宛如實質的黏稠感裹挾著每一個獵物。

一股凜冽的風撫著面頰刮過,齊瑤通過聽覺,感到血液噴濺的聲音就在耳邊,她忽然覺得心里很慌,哆嗦地動了動蒼白的嘴唇,齊瑤急忙掰著薄薄的柔軟手掌,可掰不開。

“別看。”祝小鴛有氣無力地說,“快逃,齊瑤。”

齊瑤纖細的手臂,陡然加大了力量,指關間繃出幾道青筋,祝小鴛的手掌再沒力氣遮擋。

齊瑤的視野從黑暗中掙脫,入眼一片攝人心魄的血紅。

她低頭看去,祝小鴛的肚子里流出一股小溪般急促的血。

齊瑤紅腫的眼睛一瞬間落下眼淚,在臉頰兩側無法停止地流。

血液沉重地壓迫住心臟,每次跳動都艱難得要使很大力氣。

齊瑤仿佛回到了昨天夜晚,又是這樣,又是如此相似的場面。

黑暗中,銀光閃閃的刀刃縱橫飛舞,“刷”的一聲,砍向齊瑤。

她麻木的雙腳無法閃避,只能咬緊牙關,抬起手肘去擋,千鈞一發之際,一柄短劍迅如閃電般擋在齊瑤身前,劍刃與刀鋒激烈碰撞,發出金屬撞擊的轟鳴聲。

易銘平靜地站在她們身側,兩個襲擊她們的山匪躺在地上變成失去氣息的尸體。

祝小鴦從易銘的身后鉆出來,她跑到祝小鴛面前,濃黑瞳仁里映出彼此的模樣,仿佛在照著一面黑色的銅鏡。

祝小鴦俯下身子,哽咽氣息吐在她耳側:“姐,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幾厘米深的一攤血,淌在地面上,祝小鴛流著淚像一只小貓縮卷在祝小鴦懷里:“小鴦,疼,我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你疼。”祝小鴦流著淚,露出痛苦不堪的扭曲表情。

那種感覺仿佛她正經歷著比祝小鴛還要難熬的事情,她把手背放在祝小鴛的嘴邊:“疼就來咬,別忍著!”

牙齒已經湊到手脖邊,卻遲遲不肯下嘴,祝小鴛有氣無力張了張口:“這個不好吃,我要吃雞腿。”

“好好好,回家我給你一百只雞腿,讓你吃個夠。”祝小鴦的眼淚滴落在手背,被風吹的冰涼。

祝小鴛感覺身體像是要飛了,輕得連痛覺也薄弱了:“我會死嗎?”

“不會的,我不允許你死。”祝小鴦貼著她的耳朵,低聲吼過去,“就算我死,你也不能死!”

祝小鴛耳腔里有一股熱氣,癢癢地鉆進深處騷動。

漫長的黑夜像是一條永遠都吃不飽的吞天巨蟒,無數脆弱的生命在天地般廣闊的蛇胃里,一點一滴地被刺鼻的酸液消化干凈。

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即使是殺人不眨眼的易銘,一時也難以平靜。

一百多個山匪圍成一圈,一百多把滴血的刀環繞著四個還活著的人。

或許這便是絕望了,在這種龐大的絕望面前,她們的悲傷顯得這般渺小,這般無足輕重。

“殺了這個男的!活捉這些女的!”山匪頭領一馬當先地跑到前面。

“你快逃吧!易銘,我知道你能逃掉的,”齊瑤面如死灰,黑暗中凹陷的眼眶充盈著絕望,“記得替我們報仇。”

星火近在咫尺,映得易銘的影子特別高大,像城墻那樣高大。

火光中易銘的黑色袍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我本來是想逃的,可被你這么一說,我很沒面子啊,我殺人的時候,他們這群不合格的家伙還不知道在哪吃奶呢。”易銘盯著面前虎視眈眈的山匪,身形穩如泰山。

齊瑤察覺到易銘的意圖,焦急地大喊:“你會死的!”

易銘不理會她,他平靜地舉起劍,指向身前數不盡的人:“你曾經說我是冷血動物,沒錯,你說得對,我是冷血,就算師父師兄死了又如何?全天下的人死了又如何?”

易銘棱角分明的臉頰沉默在黑暗中,過了一兩秒,他輕輕吐了一口氣,就像是一種失落的嘆息:“我自己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啊。”

易銘的腦袋慢慢地抬了起來,他沒有回頭,聲音從他的肩膀處傳來:“可現在,你就要死了,我發現自己心痛了,你知道嗎?十多年了,我曾經空空如也的心……”易銘停下說話,他握緊腰間的短劍,瞳孔里的山匪越來越近,黑紅黑紅的就像幽暗水底里密密麻麻的毒蛇巨蝎。

過了幾秒鐘,他用一種不可置信地口吻再次說話:“你能相信嗎,我竟然有點怕死了。”

易銘回頭的動作,在齊瑤看來變成了一種放慢千萬倍的像素,

他的眼睛凝視著她的面容,嚴肅認真的語氣:“是因為你,我害怕死了。”

話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他箭步沖向匪群,身上的肌肉彎起,線條勁健得像一只捕食的獵豹,刺劍的速度宛如閃電。

措手不及間,三五個山匪倒在血泊中。

雖然被一群窮兇極惡的山匪圍在中間,可只要有人朝齊瑤沖過去,易銘總能在人群間隙中空出一劍來斬挑截殺,他就像帶來死亡的惡魔,每次他的手一動,劍風刷刷拂過,便會有人倒在易銘面前。

“殺!殺!殺!”山匪們吼得震天響,他們看著男孩腳下十幾個曾經活著的弟兄,狂風暴雨般地沖刺到易銘跟前。

易銘來不及多想,手背青筋畢露,

緊握著那把鋒利的匕刃,每一擊都奮力揮下,全力想要斬開她和死亡相連的一條線。

此刻,他的眼瞳里沒有活人,有的只是皮膚下的肌肉線、五臟六腑和支撐連接的骨縫。

憑借多年熟練的殺人技巧,山匪又在轉眼間斃命五人,僥幸躲過短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一秒的時間,仿佛已經做了無數個可怕的噩夢。

能給敵人帶來痛苦的人,他自己往往要經歷比這痛苦要厲害千倍百倍的磨難。

易銘的臉龐兩側上灑滿了溫熱的血,看起來像是一種紅色的淚。

齊瑤看著以一當百,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易銘,有一瞬間覺得身前是銅墻鐵壁。

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齊瑤隱約注意到他與山匪每一次交鋒,雙手抽搐的幅度就會越來越大。

時間一長,劣態顯露,易銘盡全力將失誤降到最小,無奈山匪密集的長刀還是穿過了他的肩頭,鮮血順著衣襟漫過胸口。

沒等易銘喘過氣,一個趔趄,又是一刀。

閃電般的利刃穿腹而過,發出清晰的噗嗤聲,鮮血沿著衣縫浸透全身。

劇烈的疼痛在胸腹蔓延開來,每一寸神經末梢都在顫抖。

易銘的頭發亂糟糟地披散開,渙散的目光里,偶爾閃過模糊的幻覺,黑衣被血泡得發紅。

齊瑤剛剛還認為他在面對里三層外三層的山匪時,也和往常一樣所向披靡。

原來銅墻鐵壁也不過是一堆紙殼子壘起來的,一角破裂,全線崩潰。

他的黑衣一瞬間就變得千瘡百孔,破爛不堪。

趁著易銘力竭之時,山匪頭領兇險的一刀擦著他的額角拂過,鮮血順著額頭流滿面頰,眼睛里也進入一片血水,入目盡是一片攝人心魄的紅。

她從沒有見過這么狼狽的易銘,像一只受傷的獅子,強弩之末卻還咬牙死撐。

易銘全身微顫,胸膛上的傷口一張一合血就順著裂痕嘩嘩流了一地,他忽然嘶吼狂笑,聲音中滿是桀驁,山匪驚愕地停止了攻擊,生怕這個惡魔臨死爆發,一直周旋著消耗他的生命,易銘站直身子眨了眨濕黏的睫毛,隨即回過頭嚴肅認真地對著齊瑤說:“雖然我除了殺人,沒有什么別的本事,但我死前一定會保護好你。”

齊瑤哽咽的哭聲,從他身后傳來,他繼續說:“你只要無憂無慮地活下去就好了。”鮮血從易銘的眼耳口鼻中流淌出來,他快撐不住了,干枯無力的手,慘白死灰的臉,死亡的模樣在他身上如此明顯。

他終究只是個男孩。不是惡魔,更不是天神。

“我知道,可能就算拼上我這條爛命也根本不夠救你,但我真的盡力了。”易銘在說這話的電光火石間,就在零點幾秒的一瞬,瞅著頭領站位靠前的空擋,帶著一去不返的信念,一個飛步猶如離弦之箭,人類極限速度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頭領看著易銘不要命地撲過來,嚇得身子一哆嗦,但腦袋是清醒的,千鈞一發間,他下意識地反手拿刀擋在身前,刀尖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在易銘的進攻路線上,頭領松了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沉了下去,他以為易銘會回避,但易銘沒有。

易銘只是提速再提速,迎著刀刃往上撞,又是那種惡心的聲音,噗嗤,冰冷鋒利的刀切開他的右胸肉,一點點插入每一個微小的血管里,這種身體被撕成兩半的劇烈疼痛幾乎要突破意識的束縛,易銘終于從嘴中發出一聲沉重的悶哼。

微小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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