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翰氣急敗壞地上前就要拽柳云意的衣領,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女兒唯一的用處便是籠絡家大業大的羅傾。
“她爹!”柳母想拉開柳翰,亦是被一手撂開。
柳云意微紅著眼眶,秋水菡萏的眸中涌起兩分委屈的水霧,猶自倔強地抿了抿唇,道:“他……他說明日里會帶我出去一起共進晚餐,怎么會不喜歡我?”
她沒法和家人說,羅傾答應要與她談戀愛。這樣有些羅曼蒂克的事情發生在有著帝都羅剎之稱的羅傾身上,難免太驚世駭俗。
“好啊,那你倒是打個電話給羅總確認啊!我看就是你這個賤蹄子存心要我活不下去,謊話連篇!”
柳翰暴怒地看著面前怯怯動人的少女,絲毫沒有憐惜,污言穢語劈頭蓋臉地便罵。
柳云意心下微涼,當時羅傾肯放她走,她就已經是感恩戴德了,哪里還有時間想得起與他要一個手機號碼?可若是連手機號碼都未曾互相留存下來,那她的說辭豈不是不攻自破了?
章永站在柳家的門外,耳朵附在門上把其內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嘿嘿一笑便掏出手機給老板掛了個電話,“羅總啊,你看上的這個小姑娘,現在好像遇到了點小麻煩咧……”
見柳云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柳翰的神情越發暴怒。
就在此時,門鈴被摁響了。
柳翰狠狠指了指柳云意,“回頭再收拾你!”
柳母過去開門,發現是一位穿著得體的年輕男子,氣度裝扮皆是氣度不菲,于是有些驚訝,“你是……”
“章永,你怎么來了?”柳云意見到來人,微張著檀口愣愣地道。
章永微笑得體地對柳云意微微頷首,看也不看站在一邊神色狐疑的柳翰,只是恭敬地道:“柳小姐,羅總說明日與你一起去逛天都大廈的行程可以提前一小時。既然是第一次二人約會,羅總便推了明日的公司會議,說要給您最大限度的尊重。”
柳云意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竟是難以置信。
她何時真的與羅傾有了行程安排上的約會?
柳翰的臉色瞬間一百八十度變了個彎兒,上前輕拍著柳云意的肩膀寵溺道:“我就知道我的寶貝女兒還是可以的,不錯,不錯……”
章永微微一笑,接著道:“羅總還說了,若是柳小姐在家里過得不舒心,即刻便可住到他那里去。羅總的未婚妻,羅總會好好保護。”
柳云意眸中露出些許震動,她識大體,聰明機慧。或許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但是章永已經把話說得這么明白了,她豈能還是愚笨不知?
分明章永就是被羅傾派過來給自己解圍的。這份人情,柳云意深深地記下了,也終是第一次對那面貌猙獰的男人多了一絲溫柔的好感。
她轉頭看著神色訕訕的柳翰,聳肩把柳翰的手撣下去,淡淡地對章永道:“麻煩章永哥了,我們即刻便走吧。”
這個家柳云意是一分一秒也不想住下去了。
為了父親的公司有起死回生的機會,她付出了終生的幸福作為代價來挽救。而她到頭來得到的還是動輒打罵的苛責,父親眼中只有自己那個成日里醉生夢死的不成器哥哥,永遠看不到他這個女兒的努力。
柳云意跟著章永頭也不回地走出柳家,柳翰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要去攔人。可是想想章永是羅傾身邊的人,便動也不敢動了,只在原地訕訕地看著。
坐進車里之后,柳云意便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這有什么好謝的,柳小姐,我跟了羅總十年了,還是頭一回見他對女人這么上心呢。”章永面上不茍言笑,說出的話卻讓柳云意心中怦然一動,“我看啊,柳小姐你的福氣還在后面呢!”
章永把柳云意送到了一片別墅區之后,在一棟別墅前停了車。細致地幫柳云意摁了門鈴之后,章永便微笑著退下了。
開門的正是羅傾。
羅傾已經換下了之前的那件白襯衫,上身穿著一件緊身背心,下身簡單一條平角褲。流線型的完美身段展露無遺,長腿蜂腰比起電視里的偶像派男神也是不遑多讓。
只是臉上那道猙獰可怖的傷疤大大煞了風景。
柳云意再看到羅傾臉上疤痕的時候,心情已沒有第一次那樣慌恐。她知曉眼前的男人,心里并不似臉上這般叫人害怕,甚至有時候還算得上是個溫柔的人。
于是她有些害羞地和羅傾打招呼:“真是太謝謝你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怎么度過這一關呢……”
羅傾打量了她片刻,狹長的丹鳳眼里揚起一分笑意,她好像比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膽子略微大了些,羅傾的心情莫名舒暢兩分。
在羅傾看她的時候,柳云意同樣也在怯生生地端詳羅傾。既然大家還有幾十年的路要一起走,那么為何不能好好看一看他呢?
換上了尋常家居服的羅傾,渾身散發著一股男性荷爾蒙的味道,若不是可惜了這張臉……大約憑借羅傾的家世、身材、容貌,完全會成為女人們眼中行走的春*藥。
羅傾被少女的眼神看得略微有些不自在,便把她讓進客廳,道:“我的女人我當然會照顧,這件事你不必說了。”
柳云意微微一愣,他的女人?自己什么時候就變成了他的女人?
柳云意臉頰燒起了兩團火燒云一般的紅,怯生生的羞澀小模樣我見猶憐。
羅傾端著兩只瓷質茶杯過來,含笑問道:“奶茶還是牛奶?”
柳云意一愣,聞到濃郁的奶香味便忍不住展顏一笑,“如果牛奶加糖了,那我還是更喜歡牛奶誒……”
最是那一笑的風情,如同在瀲滟春光之下的皚皚白雪,稍縱即逝,驚艷得像是世間最短暫的曇花。
羅傾的心微微一動,竟是在此刻生出了想細心在柳云意這張白紙上描摹書畫的念頭。只是這張白紙還太純凈溫軟,若是行差踏錯一筆,他生怕就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