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亥時,白媚便出了地牢,她四下瞅了瞅,鄴亭并不在院中,她便直接朝著城外飛了去。
鄴亭早已看出她有貓膩,此前她離開地牢都是子時,近些時日都是亥時剛到便會早早離開。鄴亭跟著她,一路到了竹林,他在一旁偷偷觀察著。白媚等了不久,權映雪便出現了。
看來我猜測的沒錯,果真有貓膩。
權映雪看見她,趕忙跑了過去。
她遲到了一會兒,心里有些不安,便連連道歉:“前輩,我來晚了,實在對不住。”
“想是你剛才忙完,不礙事。”
白媚對權映雪是寬容的,即便她晚了許多,她也不會追究。她只想多看一會兒權映雪。
原來她是來見這個女子。可是這個女子看上去就是普通人,她怎么會和普通人這樣相處?莫非……鄴亭仔細盯著權映雪,她的外表確實是個普通人,也沒有妖氣纏繞。只是她脖子上掛的紅珠……鄴亭仔細瞧了許久,突然,他眼前一亮,他十分確定,權映雪脖子上掛著的紅珠便是一顆千年狐妖的內丹。一般人看不出來那顆內丹的異樣,只有懷著較為高深法術之人才能看出那顆內丹的絕妙之處。鄴亭頓時心中大喜,他一直以來都想練成惑心術,所以才不斷飲白媚的血增加修為,如今看到權映雪胸前的內丹,還用什么血,直接吞下內丹,勤加修煉,效果便十分顯著。到時候只要他施展惑心術,便能讓任何人聽命于他,他哪里還有懼怕之人。
“原來這個小丫頭不是一般人,不過她究竟是誰呢?”鄴亭小聲嘀咕著,雖然他認得權映雪掛著的內丹,但是權映雪的身份他仍一無所知。
天太晚,他也只能遠遠瞧著。
白媚從未如此認真地教過任何人法術,如今她卻手把手教權映雪。權映雪跟隨宋念和學了不少,也都基本掌握了,白媚只在一旁稍加點化,她便一點就通,短短幾個時辰,她便使得如魚得水般自在。
“前輩。”
“叫我小白吧。”
權映雪有些不好意思,但白媚這么要求了,她便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小白。”她怔著想了一下什么,開口道:“你為什么要教我這些?”
“這是保護你的法術。”
“可是并沒有人欺負過我。”
這也是白媚擔憂的,她的身份總歸是紙里包不住火,倘若現在多學一些,日后真出了事,也能保住自己全身而退。
“即便沒有,你也應該學防身的術法。你記住,這個世上對你好的人寥寥無幾,最終能保護你的,只有你自己。”
權映雪從她的話語和眼神中能感受到溫柔和疼惜,這是除了權老爹之外的唯一一個。權老爹離世后,她便以為再也沒有人會對她說這些話。可是今日她聽到了,除了感動,她更覺得親切。
權映雪欲再多問幾句,話在嘴邊,她又咽了回去,每個人都有說不出口的秘密,或許眼前這個人也有對她而言難以啟齒的秘密。
“今日過后,我便不再來教你了,你該學的都已經學會了。”
“可是……”權映雪心里隱隱有些不舍。
“我走了。”她再未多說一句,便又似之前那般離開了。
權映雪望著她的背影,覺得心里暖暖的。再看看天,已經快亮了。
“姑娘。”
鄴亭見白媚已經飛遠了,他才現了身。
權映雪轉身看了他一眼,禮貌地答道:“道長好。”
鄴亭走近她,先是打量了一番,隨后問她:“姑娘,請問平陽城怎么走??”
他一身道士打扮,穿著雖樸素,卻少了些仙風道骨的感覺。權映雪雖從未與他見過,卻打心底覺得他身上有些邪氣。
算了,素未謀面,便不多問了。權映雪打量了他一眼,指路道:“往前直走。”
“多謝姑娘指路。”鄴亭瞄了她一眼,他走時專門撞了一下權映雪。
權映雪并未在意,鄴亭這一碰,心里倒有了底。
她果然不是人。
鄴亭心中暗喜:原來她也是狐妖,難怪白媚如此幫助于她。看她年紀不過十七八歲,莫非是白媚的后代?白媚是千年狐妖,此前他曾追捕過雄狐,但因法術不及他,才未將他收服,如今他收了白媚,而雄狐不見了身影,權映雪脖頸的紅珠正是雄狐的內丹。如此看來,權映雪應該就是白媚與那雄狐的后代。
“這小狐貍如今被封了真身,想必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真身,看來只要我能想辦法接近于她,便有辦法得到雄狐的內丹,說不好還能讓她與白媚一同為我效力。練成惑心術是指日可待了。”
鄴亭想想就開心,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沒有了心疼病的困擾,權映雪只覺自己像掙脫了束縛一般舒服,跟著宋念和短短半個多月,學到了很多,還控制住了心疼病,想來也是好處,再回到平陽,自己也會像脫胎換骨一般行走自如。
宋念和看著她從柔弱似水的小女孩蛻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心里自然歡喜。
一方面,她教給權映雪法術是為了讓她日后遇到挫折能明哲保身,另一方面,她已經開始擔憂權映雪的身世了。雖然她的心疼病再未犯過,但她真身的封印已經持續不了多久了。隨著她年齡越來越大,她體內真正的力量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強大。這種力量用好了,便是造福萬民的力量,用不好了,也能毀滅整個平陽城。這一點,宋念和倒是不擔心,畢竟權映雪自幼長在平陽,心底善良。
“映雪,這些日子你日夜都在學習法術,如今為師該教的已經傾囊相授了,你說說,學會了有幾分?”
“回師傅,學了十分,會了七八分。”
宋念和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她道:“心婉跟了我有十多年,也不過學會了四五分,你僅僅跟隨為師半個月,便會了七八分,相比之下,你更有天分。”
“多謝師父夸贊。不過,映雪還有一些事想問師父。”
宋念和皺了皺眉,她心里大致有了答案,躲不過,她只能任她問話。
“問吧。”
權映雪取下紅珠擺在宋念和面前,她一臉狐疑:“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宋念和慢悠悠地拿起紅珠,她清楚的很,這顆紅珠就是千年的道行,擁有這顆紅珠,不論人妖,都會白白獲得千年的修行。多少人想得到都難得到,偏偏心思最純凈的權映雪擁有了這個東西。
“任何東西都不是白白得到的,這顆珠子能保命,也能讓你丟了性命。”
權映雪似乎明白了一些,她不舍地看了一眼,道:“這紅珠是我爹臨走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想必他的初心便是讓他保我平安。不過既然師父這么說,那就請師父代我先收著。”
宋念和慈善一笑,她道:“那便好好戴著吧。”
“可師父還未說這到底是何物?”
“有緣你自會知道。好了,你該回去了。”
“回哪里?”
“你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說罷宋念和便轉身進了房間。
權映雪自知已經學成,便再沒留戀,她對著宋念和的背影叩了三個頭,完后,她便頭也不回地朝平陽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