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城,權映雪便已經發現諸多不對勁的地方。之前唐家被滅門,這么大的慘案,許多百姓無非當閑話家常說說而已。但這半個月未見,城中許多百姓人心惶惶,似乎發生了更大的事。才半個月時間,整個平陽城仿佛變了個樣。
經過朱家藥鋪,朱乾遠遠便看見她,他興奮地扔下手中的藥趕忙迎了出去。朱乾這段時日一直忙于店中藥材之事,許久沒有見到權映雪,突然在自家門口瞧見她,心中難免驚喜至極。
“映雪妹妹,你怎么來了。”
權映雪有些尷尬,她不過是剛好經過罷了,朱乾卻以為她是專程來尋他的。
“我……看這最近有些怪異,怎么這城中的百姓都怎么了?”
“這段時日你不在嗎?”
“我出去有事,剛回平陽。”
“原來是這樣。映雪妹妹有所不知,近半個月城中雖然安穩,但是附近一些村鎮常有家禽牲畜被咬死吸血,聽說那些牲畜的死相與之前更夫、唐家莊莊主的死相一模一樣。”
權映雪有些想不通了:這狐妖向來只飲人血,怎么才半個月未在城中,她就改喝了牲畜的血,莫非是轉了性?
“的確怪異,莫非也是狐妖干的?”權映雪小聲嘀咕著。
朱乾哪里管這些,他只當是說閑話罷了,他緊接著說道:“這些日子,城外凡事養殖家禽牲畜的農戶天天往城衛處跑。雖然只是死了一些牲畜,但這對尋常人家來說,也是不小的損失。”
“我知道了。”
“誒,映雪妹妹,這段時間你去哪里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權映雪顧不上與他再閑扯,她只敷衍地說了句:“改日再說。”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也是奇怪,按理說這些事情與映雪沒有關系,為何她會如此著急?算了,讓她去忙吧,過些日子我再尋她好好聊聊。”
權映雪并未急著回家,而是去了城衛處,已是午時,城衛處門外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楊義均與林業坐在大廳,看上去兩人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衛長,權姑娘來了。”
楊義均一聽權映雪來了,精神立馬好了很多,他趕忙起身迎了過去。
“權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權映雪點頭道:“已經痊愈了。”
“那便好。”
“我剛回到平陽,便立刻趕了過來,聽說最近又出了事。”
楊義均使勁懟了懟頭,他無奈地說道:“自從那天你暈倒以后,第二天便又出了一樁命案。停尸房已經擺滿了尸體,我們便將所有尸體都安葬了。沒想到接下來這些時日,接連發生的命案竟是周邊農戶家中圈養的牲畜家禽。同樣是被吸干了血。雖說百姓們安全了,但是這些牲畜家禽也是許多百姓的家當。而且這些牲畜一死便是數十,這樣下去,民心難安,我們城衛兵也不好受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之前死了人,但凡不是自家的,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今狐妖開始對家禽牲畜下手,對養殖活物的百姓來說都是威脅,所以這才造成民心不安。也實在不能等了,再這么等下去,不是百姓瘋,便是你們瘋。”
權映雪眉頭緊鎖,似乎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林業湊上去注視著她,似乎開了竅一般突然反應道:“我明白了,下餌引誘狐妖自投羅網。”
“沒錯,我們沒辦法用人引誘她,但是用牲畜一定可以引她出來。”
林業興高采烈地說道:“看吧,我還是聰明的。”
楊義均突然壞笑,他與權映雪對視一眼后說道:“這事就交給你了,今天晚上我們便來看你下的餌如何。”
“我……又給自己挖了個坑。”
林業看上去一臉不樂意,但他轉念一想,這事若是成了,大半的功勞便是他的,能邀功的好事,他自然首當其沖,第一個趕上去。
一聽說權映雪已經回到平陽,夜里還會與他們一起守夜,施宣平早早便去城外候著。剛入夜,安晉軒便已經和施宣平、林業在城外的農莊候著了。
楊義均首先到了農莊,緊接著權映雪她們三人便趕到了。施宣平遠遠看到便跑了過去。他一臉癡漢相盯著權映雪,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么。
“看什么,還不趕緊過去守著。”何心婉鄙視了施宣平一眼。
“映雪,我們一起去吧。”
權映雪溫婉一笑道:“嗯,快走吧。”
農莊外只剩文君一臉醋意地站著。等他們都跑了過去,沒人理會她時,她才失落地進了農戶的家中。來到城外,以農戶家做掩護,可不是為了讓他們談情說愛的,文君也懂,便不在這個時候無事生非。
滅了燭火,施宣平、何心婉、安晉軒在靠近牛圏的房子仔細盯著。楊義均帶著權映雪與文君在靠后的屋子盯著,林業帶著幾名城衛兵則守在牛圏不遠處的草堆中。只待白媚一現身,他們便直接沖上去,用已經布下的天羅地網收了狐妖。
果真,剛到子時,遠處便傳來一陣陣邃邃窸窸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近,只一眨眼的功夫,牛圈里便出現了個黑影。權映雪見她見得最多,一眼便認出來那是狐妖。她輕輕打開門,伺機而動。不料施宣平竟以為她還是以前柔弱的樣子,他生怕權映雪受傷,顧不上什么捉拿狐妖,直接拿著短刀朝著牛圏的方向刺了過去。
糟了,他這是要干什么?
白媚驀地轉身,施宣平這一舉動,林業等人以為楊義均一撥已經動手了,他們城衛兵便也持刀沖了過去。白媚察覺異常時,施宣平的短刀距離她只剩不足三尺的距離。權映雪正欲出手,施宣平竟擋在她前方,勒令道:“映雪快回去!”
白媚見他護著權映雪,便也沒想出手傷他,施宣平短刀緊逼,緊急時刻,白媚為自保,她一掌打在施宣平胸口,施宣平頃刻便朝后倒了,短刀也掉在地上。只見白媚再一揮袖,林業與一幫城衛兵應聲倒地。此時,何心婉與楊義均已經等不住了,何心婉性子急,她直接持劍朝著白媚刺了去。白媚只顧著看權映雪,一不留神,被何心婉的劍劃傷了胳膊,她的劍狠狠朝著白媚刺了過去,這時,白媚剛想使出力氣逃走,不料權映雪迅速撿起施宣平掉落的短刀,直直地插進了白媚的胸口。
楊義均見形勢大好,狐妖已經重傷,他便不再出手。等到白媚反應過來時,她胸口的血已經汩汩流了出來。權映雪見她已經受了重傷,不好再傷她,便收回了短刀。何心婉趁她倒地時,趕忙將劍指在她咽喉處,眾人合力,這才將她降服。
文君見白媚重傷,沒有再與他們抗衡的力氣。她沖過去躲過權映雪手中的短刀,怒指白媚道:“今日我便讓你為我一家三十七口人償命!”她氣勢洶洶,短刀到了白媚胸口,她卻遲遲不敢下刀。
白媚捂著傷口,她懊悔地看著眾人,道:“今日算我倒霉,栽進你們這些人手中,來吧,殺了我!”
“嘴硬!”何心婉毫不留情地舉劍欲刺。
“慢著。”權映雪一把抓住了何心婉的手,她猶豫地看了一眼白媚,總覺得直接殺了她有些不妥,但她又說不出哪里不妥,便拖延道:“不如先帶她回去,關進城衛處大牢,就當給平陽城百姓們一個交代。”
白媚抬頭看了一眼她,她眼神里凈是感動,若非權映雪,此刻她已經死在何心婉劍下了。
眾人都看著楊義均,讓他做決定。
楊義均思慮過后,他點頭道:“來人,先將狐妖帶回去關押,明日再做處決。”
雖說他們合力擒住了白媚,但何心婉心里卻痛恨起了權映雪。權映雪一時沖動,險些讓狐妖逃走。她這一沖動,施宣平也因為她受了傷,換作誰,都心有余悸。
文君瞪了權映雪一眼,便與楊義均他們一同扶起了施宣平。牛圏門外,只剩權映雪不知所措。
權映雪心中也十分自責,若不是她,施宣平也不會被打傷。
“好了,回去吧,他沒事。”安晉軒拍了拍她的肩膀。
何心婉已經離開,半道又折回權映雪身邊,她斜了一眼,道:“師父的畢生心血,都傳給了你,你可要好好把握!”
這話里帶著諷刺,安晉軒都覺的尷尬,權映雪怎么可能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