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到哨卡,也沒有人阻攔即刻放行,這里已是腹地,再走兩三個時辰就是駐地,因此也就順利得多。
還未到軍營,不知是什么風跑得比我們都快,一行人已經縱隊排列等待。
如此這樣的消息傳遞方法按理說應該是很快的,但是為什么邊境交界處卻是另外一個模樣。
我是想不明白,等待丘的日后解答。
我們雙雙下馬。
幾位校尉全部行軍禮迎接,其余個人行日常禮。
與丘再次下馬,我也稍稍回禮。
丘道:“我原知這軍中有人要越過我自己掌權了。”
他冷不防地發問,在場之人全部呆住。
即刻,眾校尉小將都齊齊跪下,不知道丘要干什么?
然后他將身上披風向后一拂,帶起來的風足夠將這些人吹得煙消云散。
只見他大踏步向帳篷走去,所有人也跟隨他走去。
丘發起脾氣來眾人還是害怕的,我想這并不是害怕,而是因為愛戴衍生出來的敬佩尊重。
兩旁夾道歡迎的士兵都大氣不敢出,紛紛目送他離去,直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后面跟隨的校尉小將,個個眉頭緊蹙,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亦步亦趨。
剛在帳內站定,所有人又紛紛單膝跪在他眼前,等訓話。
“你們可知軍中巡防士兵欺人之事。”他臉上一片烏云。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既然你們沒人承認此事,我便來講一講。”丘掃視每個人的臉,目光里散出憤怒的光。
“邊境交界處乃是我國人民與鮮卑人民共同交流之必經路,況且也都是兩國之普通人,凡是身份疑惑者捉來問詢便是,為何偏偏我軍中士兵巡防卻借此勒索?”
眾人聽罷沒有絲毫驚訝,反而互相看一眼,好像有種被露餡的感覺。
“好啊,你們所有人都知道此事,竟然縱容自己手下士兵傷天害理,這是你們能夠干得出來的事情嗎?”他徹底火冒三丈。
以為校尉道:“將軍可知我軍發不出軍餉,多少人被活活病死,我軍中藥品奇缺,供給跟不上,上一仗大家失去兄弟、朋友、親人,這些難道是我們能夠看得到的嗎?”
說罷便開始大聲哭泣,一個大男人當著眾人地面哭,也是悲慘至極。
丘原本仰頭傾聽,這樣動情表述聽完后,又將頭垂得低低的。
他努力抬頭看過眾人,道:“我軍眾將士首先要有軍魂,就算是自己挨餓受凍也不能做那些事,傷害本國居民不說還失去人心,得不償失。”
眾人聽丘這樣說,紛紛雙膝跪地,不住磕頭,“將軍,我等魯莽,望將軍處罰,我等都不曾約束下屬,都曾犯過這樣的錯誤,還請將軍以軍法處置。”
我知道丘就算是苦自己也不會苦自己手下。
他一個一個地扶將起來,并關切道:“各位校尉與我出生入死,救我于血泊,無數次隨我上陣殺敵,我怎能不知眾位。”
大家緊緊圍著他,他也輕輕拍過每個人的肩膀手臂,此情此景,第一次讓我感受到上下一心。
我與九煙、野狼站在門口,也不方便走進去,看著眼前這樣景象似乎又回到幼時一群孩子玩耍模樣。
好景不長。
還沒有到夜晚,皇帝圣旨一驥而來。
皇帝駕崩,新皇登基,任命丘為驃騎將軍,軍中新撥餉銀五千萬兩,棉被九萬匹,軍服十萬套,其余糧草十萬斤,馬匹三千。
總之所撥付之數不夠三月之用,且待所有東西全部入倉庫后,休養生息一個月,攻占積石山,擴大疆域,揚我大梁君威。
且不說我軍位于東北方,而那積石山遠在西南,單不說距離我軍駐地三千多里,就算是現在開拔大軍行進也是艱難。
九煙見我坐臥不安,道:“小姐,你這是發什么愁,就算是因為圣旨的內容,這也是應該公子所考慮的,小姐卻發愁。”
“你自然不知我軍開拔的艱難,估計這會公子也開始計劃行軍路線了,若是要先到西南邊陲,畢竟是要和那里的駐軍合防,可是如今我們位于西北,貿然行軍自然是要受損失的。”
“小姐,皇上不是撥了三千匹馬嗎?如果騎馬的話不就快多了。”
“你倒是知道騎馬很快,但是現在軍中老弱很多,傷殘士兵亦是行走不便,安頓這許多人,也是需要時間的。”說完后我又開始想現在丘應該是需要我做點什么事的。
于是從凳子上起身,端起爐子邊上的茶杯,猛喝一口,告訴九煙:“我要到公子營帳里去看看,你自己留著干點什么就行,不必跟著我了。”
臨出門卻碰到程剛,這個家伙我倒是有幾天沒有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軍中過得習不習慣。
問他:“你怎么來了?”
他答:“來看九煙。”
我疑惑,怎么好端端地來看她,就隨口問道:“有什么事?”
他到面紅耳赤起來,說:“沒什么沒什么。”
我沒有管他,心中只顧焦急丘的安排,徑自去了。
走到門口眾人看到我,皆行禮道:“見過郡主。”
我此刻心中焦急,也不顧那么多的禮法,眾人都看我,我才反應過來是否來得合適。
問道:“是否我應該回避?”
丘答:“原本郡主在軍中是便是校尉,這次雖然沒有易裝,但是也還是校尉,況且還是代理將軍哪里有不合適的地方。”
我道是丘開玩笑,又看其他人,眾人皆點頭稱是。
這才放下了心來,問:“不知將軍有什么打算?”
丘道:“我們正在商量是否三天后開拔,恰好你來了就給個意見吧!”
說罷便引我看地圖。
“若是經淮州過司州再到襄陽、信州、渠州、益州最后在嵩州駐扎,那么我軍至少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我覺得丘說得有道理,畢竟是大梁境地,各路也會通行方便,所以,我道:“此計劃可行,不知將軍老弱傷殘如何處理?”
“老弱自然留守老營,派遣些能干的師氏駐守便可,再或者全部遣回家去,再者就地轉為百姓。”看他說話的樣子似乎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郡主可有更好的建議?”他詢問我道。
“我是想讓這些人更有好的安置辦法,但是公子給出的方法已經是最好的了,我哪里還有更好的。”
旁邊一校尉道:“將軍所言甚是,幾百年來,對于孱弱士兵歷朝歷代都是就地遣散,或者給些銀兩返回老家。”
“對啊,就是這樣子。”其他人附和。
許是我婦人之仁,我總是希望有更好的。
我又引回正題道:“嵩州歷來都是軍事要塞,而且每到一處我們大軍行進自然會打擾農家,不如兵分三路,選擇合適的日子在嵩州會合。”
“此計甚妙。”丘贊成。
“郡主可謂是智慧過人啊!”校尉們紛紛稱贊。
我軍十五萬,若是兵分三路,說不定會更快的。
一校尉道:“自家軍和駐地軍不是十分和諧,而且路途遙遠,駐地軍向來以向導自稱,如今更是難辦。”
其他將領紛紛稱是。
我思忖半天道:“既然不愿意一路,那我們不能夠強人所難,就將自家軍分一路,駐地軍分一路,糧草分一路。這樣一來自然是大家各自歡喜,互不耽誤。”
丘看著我道:“我家郡主好計策,不愧是我的軍師。”
其他人也拍手稱道。
研究計劃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完成的,大軍行進路線已經明了,剩下的就是商量老弱傷殘如何處理。
一師氏道:“我們不如將他們分編,若是傷殘便由專人照管,這樣一來,我軍威信也建立不少。”
另一人道:“不可,若是有人不服,暗地里幫助敵人搞小動作,那我軍中空虛自然就成了別人的囊中物。”
一人又道:“我們可以將任務派發下去,由夫長確定自己所管轄范圍內傷殘士兵是否愿意遣散,或者自己留守駐地。”
丘道:“可以這樣辦。”
一項已經定下。
我問:“我們駐地雖在城中,但是若是能夠自己開辟田地,自己種植糧食,那么自然會有更多的人不會因為自己無用而自暴自棄,更者非要跟著軍隊打仗。”
我這樣一提醒,在場的所有人皆道:“妙哉!妙哉!”
“我軍苦苦堅守,從來沒有自食其力的時候,士兵們自己也不愿意依靠搶劫百姓過活,如此執法,我們定然是解決燃眉之急。”
大家皆拍手稱好。
丘道:“郡主向來熟識兵法,若是你我相扶上戰場,自然能夠打一個勝仗。”
眾人皆面面相覷,我道:“我哪里不想去嵩州,只是我帶著九煙不便。”
還未等我說完,有好幾個人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