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常用他的鋼爪撫摸著自己的下巴,面帶微笑:“小雪,莫說世上無鬼神,就算有,你只管躲我后面就是。”
啼嗒啼嗒~咴兒~~咴兒~!“總鏢頭,前方安全,我們不如就在此安營吧”莫辰秋和凌石頭騎著馬從遠方奔踏而來,大家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趙虎常用那雙銳利的眼睛再看了一圈:“按規矩,我們不能在這扎營,但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今晚輪夜,凌石頭,荊天,棘地,你們三個第一班,其他人趕緊搭帳篷,將騾和馬拴好,兩個時辰后換班……”
當帳篷都搭好后,趙虎常和唐海躺在銀箱上,其他人都圍著銀箱,背靠而眠,帳篷外就是凌石頭和兩位捕快在看著郎朗星辰,兩個時辰后便是午夜,也是人開始放松和疲憊的時候,同樣也是極易會被攻擊的時間點。
棘地感覺很害怕,一直蜷縮在帳篷口,好像有一點動靜就要往里面跑一樣。
荊天則是抱緊自己的樸刀,略帶害怕的看著四周。
凌石頭想起那次這兩個捕快翻身縱躍去擒拿兩個唐家跟班的情形,在他們眼里惡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的恐懼,不免會心一笑。
“小石頭,你別拉著我的衣服,別鉆我的褲襠啊……”荊天已經夠害怕了,沒想到凌石頭更怕,整個人蹲在了荊天的胯下,如果說韓信是受胯下之辱,那凌石頭簡直就是享受:“我~~~~我這是擔心敵人……從~~~從地下飛……出來,我~~我在保護你的子孫后代……”
“你……”
眼前忽然一閃……轟轟轟……嘩啦啦嘩啦啦……瓢潑大雨隨著電閃雷鳴,傾盆而下,在帳篷外的三人頃刻之間就濕透了,凌石頭趕緊從胯下鉆出來,拉著荊天和棘地便去帳篷躲雨,這便是沒有經驗的表現,如此一來整個帳篷完全裸露在山道之中,但凡外面幾個箭弩,里面的人全部都要死,倘若沒有下雨,兩個火把也就全部搞定了。
好在外面沒有箭弩,也沒有火把,只有白色電光之下的兩個劍客,彼此發現了不遠處的對方,雨水從他們的頭上沿著眉毛和眼睛往口里灌,耳朵里除了驚雷轟鳴,什么都聽不清,是拔劍還是繼續對峙?這是個問題。
帳篷中的各人已經睡下,趙虎常和唐海的睡眠是很淺的,所以風雨雷電如此頻繁的呼嘯,讓兩人干脆睜開了眼,卻發現偷偷鉆進來的三人,趙虎常用食指上的鋼爪指了指凌石頭,三人才怏怏的走到了外面,轟隆……啪啦……又是一道強光從空中如刀一般的劈下,眼前樹底的兩個身影讓三人顧不上個雨水流入眼中,死死的盯著不敢亂動,那是人?還是什么?
對面的兩人也發現了凌石頭他們出來,各自擰了擰手中的利刃,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是走還是留?這又是一個問題。
左側的劍客身形輕微的抖動了下,荊天發現了那人的頭上有一個奇怪形狀的帽子:“錦~衣~衛?”
而棘地似乎也發現了右邊那人的著裝:“扶桑~~忍~者?”
凌石頭認識那人的衣服確實是錦衣衛,電光之下那只彪非常的清晰:“他們這是干嘛?決戰亡山之巔?”
“阿拉達哇~色可以?”那扶桑忍者說了一句聽不懂的話
錦衣衛左手拇指往上一挑,那繡春刀的刀把便彈了出來,隨即右手握住刀把就往前沖,雨水混著泥漿已經淹沒了雙足,沖刺之時,身形受到阻力略微搖擺,踩踏之間,黃水四濺。
扶桑忍者雙足分開,用左手反手抽刀,右手接住刀刃下方往前推滑,遠處凌石頭不知道這忍者的動作是幾個意思,卻看那錦衣衛忽然后仰頭部,整個人往后倒去,也就是這個瞬間,他身后的樹枝被方才忍者偷放的手里劍切斷了。
錦衣衛后背落地之時便來了個鯉魚打挺,伴隨泥漿夜雨煞是好看,站住瞬間,再接連一步登天,飛揚半空,長刀直劈,那忍者口中念念有詞,忽然往后急退數步,蹲下之后旋轉半身,一條鐵鏈從他手中扔出,掛住了錦衣衛的雙足,被強行的拖到地面,整個人摔入泥潭。
錦衣衛站起身后,來不及拆卸腳上鐵鏈,忍者已持刀而至逼向錦衣衛的背后心臟部位,錦衣衛左手一揮,將刀鞘甩過去,忍者側身躲避,同時錦衣衛的右手長刀已經尾隨而至,嘶啦~的一聲,那忍者的衣服被割去部分,還傷到了他小腹,忍者右手捏向自己胸口……砰……一道白煙閃過,不見蹤影。
“新怒……”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忍者從天而降,半空中雙手扔出六道手里劍,錦衣衛抬頭瞬間,大雨滂沱直接糊住了視野,只得持刀胡亂劈砍,叮鈴咣當~~一陣碰撞之聲過后,忍者的六道手里劍被六個圓形飛鏢一一擊飛,其中一枚飛鏢還將一手里劍反彈回去,從忍者眉眼之處劃過,一道血花和雨水同時落地。
此時錦衣衛的雙眼才恢復了正常,忍者落地之后,斜看帳篷之處,龍門鏢行除了公門中人在棚內守護,其他人都在外排開,其中唐海手捏圓形鏢,漠不關心的盯著對方的打斗。
“阿拉達,哦骨落死!”又是一句鬼話之后,忍者手持長刀對著唐海沖殺而來,身后的錦衣衛則只能在原地將雙腿鐵鏈去除。
就在忍者要抵達唐海不遠處的瞬間,左手一個小動作,又是六道手里劍飛向另一側的凌石頭,而此刻凌石頭正在盯著唐海,想著他會怎么應對。“小石頭!你讓開!……”忽然一聲怒吼讓凌石頭回過神,但為時已晚,手里劍直接插向了凌石頭的心臟~~~的瞬間拐彎了,啪~~啪啪啪~啪啪……六道手里劍全部吸在了總鏢頭趙虎常的強磁手心上。
忍者大驚失色:“那你噶?……多洗得鍋那諾諾噶……色可以?……哼……安阿達瓦,瓦大西基諾的以果瓦西大!阿拉達,哦骨落死!”
沒有人知道他在念什么,但他很明顯改變了目標,將長刀鋒刃對準了凌石頭:“單~!挑!…色可以…”
好尷尬,這家伙居然知道單挑兩個字,而且是對著凌石頭說的,這讓凌石頭怎么回答呢,他的想法很簡單,這個時候一般會有英雄登場,比如趙虎常和唐?!?/p>
“去吧,天楓俠客……”聽到趙虎常那半嘲諷半認真的話,凌石頭傻了,這忍者剛才和那錦衣衛不相上下,讓他上無異于送死,再看看唐海,他依然在欣賞自己的圓形鏢,這個世界上那么多奇形怪狀的鏢,偏偏只喜歡圓形的,也不知道為什么。
“哦意!難疊諾那……哦多過諾系多諾喲尼可以疊!”那忍者半蹲著,擺開架勢,不知道嘰里咕嚕說什么。
莫辰秋說道:“小石頭,雖然我們都不懂扶桑話,但那家伙肯定在嘲諷你呢,我估摸著你和他有什么仇,你什么時候得罪扶桑人了?”
凌石頭搖搖頭,自己在河南府過了十來年,怎么可能會……難道是……淘掌柜認識的那些倭寇雇傭來的殺手?
“喂!你上不上?不上我就去了……”錦衣衛雙足已經被鎖鏈的倒刺攪碎了皮膚,鮮血將那一塊黃色泥塘徹底染紅了。
凌石頭看到這一幕后,覺得自己不能認慫,至少不能讓這家伙的上級,也就是那個女魔頭看笑話,她學著錦衣衛之前拔刀的動作,左手拇指對著劍把咬合的地方往上一挑,劍身出鞘,右手握住劍把,將劍刃對準了忍者:“來吧……”
“忍者之刀較鈍,遂如劍一般多刺少斬,你站其側攻擊較可。”莫辰秋似乎對這扶桑的刀法有所研究,想必也有交手。
凌石頭點點頭,回憶起今天午后在馬背上看過的第三和第四劍招,正好可以練手。
忍者右手橫握長刀,左手捂住刀柄,將刀頭對著右側,迅速腳踩泥地往前疾跑,藍色面罩之上漏出怒視的雙眼:“呀~~~~”
這是什么劍招?從來沒見過,怎么劍是橫過來的,只見忍者逼之將近,凌石頭將左腳深深的插入了泥潭,奮力揚起,雨水夾雜大量泥石飛灑向前,那忍者驚慌,匆忙急停,卻因泥草濕滑,身體后滑將倒,砰……又是一道白煙,忍者不見了,只留下原地泥潭揚起的水花。
“新怒……”聽聲音就知道這忍者從身后而來,凌石頭作為一名資深的小蟊賊,這聽音辨位早已精通,而《封天九劍》的第三招:聞一知十,便是靠聽力反擊的劍招,他往前大跨一步,再將鐵劍轉半身右揮,乓~~~~!刀劍瞬間對撞在一起,而一顆圓形鏢也恰好擊中了刀劍之間,由于內力的原因,那圓形鏢將凌石頭的劍打脫在地,忍者只是手腕劇烈的抖動片刻……
“唐叔?”凌石頭知道唐海是擔心他會被偷襲,所以扔了暗器,但他的劍已經飛出一丈之遠,忍者雙手倒轉,將刀刃斜著朝下:“呀~~!”一聲吼叫,徑直握刀往下突刺,刀尖離凌石頭的頭顱不到三寸……
凌石頭驚恐之余想起了莫辰秋的話,將身體一偏,刀尖扎空,忍者口中不知如何叫罵,將雙手左移,刀尖翹起往右,轉而肘臂右移用力,對著側面的凌石頭再斬而來,凌石頭乘勢臥倒,連滾三圈到達鐵劍之處,持劍起身繼續對峙……
忍者側身,左足外對凌石頭,右足弓起,雙手豎握刀柄平行右肩高度:“果落藍跌過魯~~!”
雖然聽不懂說什么,但看得出這家伙決定讓凌石頭主動攻擊,然后通過破綻再做廝殺。
凌石頭腦中想的是第四招:刃樹劍山,這一頁紙不知道是哪一位前輩在上面留了“殺招”二字,內容就一句話:賣出破綻,待敵而傷,戳其亡穴,己輕彼重也。有一種同歸于盡的感覺,也有以小傷博重傷的味道,問題是哪兒是亡穴呢?自己哪個地方賣了破綻也不至于怎么樣呢?
凌石頭將自己的左腳伸過去試探了兩下,想了想又縮了回來……那忍者不明所以:“果落藍跌過魯……”
凌石頭又將左手小拇指伸了過去,還一副挑釁的表情,忍者似乎決定了這一回合要防守反殺,并不為所動。
“凌石頭,你們先打,我們進去睡一會~”方凝雪的這句話讓凌石頭走神了,什么就你們去睡一會?他轉眼看向帳篷的一霎那,耳邊便傳來滄浪浪~~~的刀刃震動之聲,“啊~~~”凌石頭本能往回抽回手臂,但那扶桑刀依然砍中了手背,一道血光沒入了雨水之中,凌石頭右手拿著鐵劍往前一刺,那忍者將刀倒旋向下,將鐵劍震開,并一腳踹飛了凌石頭……
方凝雪又大叫道:“你個笨蛋,我是讓他分心的!”
他又聽不懂中原語言,你光叫有什么用,凌石頭暗自想著又不好說出,只是用眼睛一邊盯著那忍者,一邊捂著腹部慢慢站起來,忍者繼續雙手握住長刀便要來砍,凌石頭雙手托劍去擋那迎頭而來的長刀,不想那忍者雙手又使出一個倒旋長刀之術,手腕一變換,便將刀尖對著地上,雙手用力向上一挑,那長刀之刃對著凌石頭的胯下就割了過來……
凌石頭雙手托住的劍已經來不及往下擋了,那刀也不打算停下,即將抵達褲襠……
刃樹劍山,賣出破綻,待敵而傷,戳其亡穴,己輕彼重也……
凌石頭并沒有打算待敵而傷,而是單手將托住的劍,平揮而去,將忍者雙目砍傷,奇痛無比的忍者松掉長刀,捂住了兩眼:“啊~~嗚~~~點諾喏大美尼……大谷……”
另一面的唐海因為全神貫注的運行內力時間太久,反吐出了鮮血,手中緊緊捏拿的三枚圓鏢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