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一路無話。
這天,來到了烏托城外,看進進出出的人們,離生花不禁分外感慨:一別離鄉,已是十余載。
自己從小體弱多病,看過諸多良醫,皆說活不過十歲。
一天,來了一個游醫,說此女懷于農歷六月炙熱之時,從小于胎中便火旺赤足,需得千年的寒冰歷煉,并習得吐納心法,或可活過三十。
因是長女,父母自是奉若掌上明珠。
父親不愿女兒小小年紀便被上天棄于紅塵瞬又歸于塵煙。
多方打聽,聽說漠北有一武功卓絕的老尼常年居于雪頂之上,只是從不納徒,深居簡出,每年不定時亦會云游四海,居無定處。
父親聽得此處,心里暗道:若得這位高尼收養,這孩子或許還有活路。
不顧離生花母親的極力反對,抱著三歲的離生花一路北行,多次到雪頂山之上打探,都沒有尋到老尼的身影。
帶的盤纏干糧都用光了,父親只好隱姓埋名,街頭賣藝,賺點零錢維持吃喝。
終有一次,尋到雪頂,見那老尼正坐于雪頂的屋外調息。
父親長侍于側,而離生花竟亦沒哭。
約莫半天光景,那老尼終于睜開眼睛。
道:“院施主拋棄繁忙軍事,不顧帝王幾番召回之意,而一意尋我,一晃數月有余,誠心足赤。不知找老尼有何之事,或有何難處老尼能幫上忙的?但請說來。”
父親聽了,未語,早已淚流。
道:“師太此言,相信已知鄙人乃烏托國的大將軍院朝中,此乃我家小女,名喚院離心,自小便咳血體弱,多方求醫無效,一日來一游醫,說需以千年冰玉歷煉,習得吐納調息之法養生,方有可能活過三十。為人父母,都希望孩子健康快樂,我憐此女生于我將軍府,卻已被定為活不過十歲,心內悲其生命之短,憐其未嘗人間酸甜,便一抔黃土,實在心傷。于是,偷偷攜女一路北上,來尋找師傅。望師父慈悲為懷,收留小女,他日生死存活,但由天定,決不怪罪于師父頭上。”
老尼見父親托院離心于頭頂之上,悲慟萬分的真情流露,亦深深為他對一顆生命的體惜而動容。
三思后,抱過院離心,對父親說道:“多謝施主信任,院將軍既然這么說,我姑且一試,但將軍亦不要抱太多的希望,所謂: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您已盡力,當已無憾,下山去吧。此女就留下來陪伴老尼,老尼老來,亦算是有一個伴兒。”
見老尼愿意收下院離心,父親連連磕頭,嘴里使勁兒的說著:“多謝師父,多謝師父,多謝師父。”老尼與院離心都進屋許久了,他還跪在外面,嘴里感恩不盡。
想到此處,離生花不免流下淚來。
父母對于子女,情之摯深,往往出于肺腑。
想到自己今年已年方十九,不但活了下來,還很健康。
不禁感慨:人生太多的意外之悲,卻亦有太多的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