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給徐徐嘴里喂了一顆棗,等徐徐嚼著咽下去。問圖方,“好孩子,我那天聽你說,家里就一個人啊。”
圖方搖搖頭,撿了一顆棗到手里,“嗯。小時候,爸爸去礦上挖煤了,剛去沒多久,礦就塌了。送信的人說,埋的太深,沒找回來。前幾年,我媽病了,沒多久,也去了。”
“沒找其他親戚嗎?”
“不說也罷。更何況,我如今也二十多了,自己能照顧自己。”
“說的也是。小時候過得苦嗎?”
“小時候不覺得。有我媽在,什么也都能熬過去。”圖方停了停,“不過,我媽應該是覺得苦的。”
“苦是肯定苦的。不過,甜總是大過苦的。你娘看著你長大,也就不覺得苦了。”
“我媽也總這樣說。”
“這世道就這樣,誰都有離了誰的一天,不是今天也是明天。”徐老太摸摸徐徐的小紅臉蛋,拍拍她的后背,讓徐徐坐起來。
“嗯,離了誰都得照樣過下去。”圖方看著徐徐異常發紅的臉,指著徐徐問徐老太,“這是?”
“她一點酒都沾不得,這下醉了,能安穩睡覺了。”徐老太說完,想拉徐徐睡下,卻被徐徐躲過了,三兩步爬到炕那頭的圖方身邊,伸手揉著圖方的頭。
圖方愣住,心里狂跳。徐老太已經把徐徐拽了回來。徐徐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行了,你也回去睡吧。”徐老太口氣不善。
“嗯。”圖方立刻下了炕回屋。
圖方坐在炕上,并未點燈。徐徐揉他頭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心里有什么破土而出了。窗外又飄起了雪花,圖方就這樣坐著,一夜。
灶臺上,徐老太點的那盞煤油燈還沒滅,燈芯時不時噼啪響一下,倒是這夜里唯一的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