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啦。你瞧，我今天拔的筍子可多可肥咧！爸！

低矮的土房子，光線特別暗，廚屋的火光成了這屋子里最好的光源。

墨堂蹲在灶邊往灶膛里送柴火，他的身影投在土墻上那么大確是一動不動。芙蓉在大鐵鍋里揮動著鐵鏟子。影子在土墻上閃動。

剛好，你弟才到家，你拔的這新鮮的筍子，我來給他做個菜。

蒹葭從肩上卸下竹簍，打理了筍子給芙蓉，便回到自己的那連通著放柴草的廂房隔出來的半間睡房。房間里，一張簡簡單單的木床，四角支著根竹竿，竹竿上覆蓋著已經顏色發灰的帳幔。蒹葭脫下外套放在被褥上。順手從床邊的洗臉架上取了臉盆拎了毛巾去院場的水井洗把臉。

院場很大，一邊連著羊腸小道，一邊是菜園。菜園一角安置著雞籠鴨舍狗窩豬圈。這會雞鴨都要上籠了，它們像一支經過訓練的隊伍黑壓壓蓋過來，迎面撞見蒹葭，撲騰著聒噪著，引得狗也汪汪的吠、豬也哼哼地叫，一時間院場里塵煙彌漫一片喧鬧。蒹葭繞過這隊伍朝菜園邊上一口水井走去。

你煩不煩！坦坦從院場對面的一棵棗樹的脖子上跳下來，遠遠地朝蒹葭瞪了一眼，挾著書走回了土房子。

飯菜熟了，一家人坐在磨破了邊顏色烏漆嘛黑的八仙桌的四角上。墨堂和芙蓉把新鮮的筍子，一筷子一筷子地夾給坦坦。昏暗的燈光下，蒹葭自顧自的扒拉著飯。芙蓉說，蒹葭，你這么大了，該考慮嫁人了。這不，你爸給你選了一門親事，料想也是你能夠滿意的。墨堂附和道，對的對的。芙蓉又說，就是大槐樹下家的兒子。我們見你倆常日里也很好。她聽母親說著，想著蒼蒼的臉，心湖里蕩漾起快樂的漣漪。又聽芙蓉說，所以媒人上家來說，我們就答應了。墨堂又附和道，答應了好答應了好。墨堂心里盤算著，親事成了親家給的1000元的彩禮，剛好供坦坦大學用的上。芙蓉墨堂心領神會，芙蓉喜笑顏開接著說，是啊，哪里尋這么好的親事。他們家還答應給1000元的彩禮，剛好供你弟弟上大學用，你說怎么樣？

芙蓉墨堂和坦坦，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蒹葭。

蒹葭羞澀的，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蒼蒼要返校了。蒹葭送他到羊腸小道外的蘆葦灘。臨走時蒹葭問蒼蒼。咱們的婚事，定在什么日子？蒼蒼一時狐疑，但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便對她說，過了這個學期我就要開始實習了，那時候，我就可以娶你啦。蒼蒼握著蒹葭的手，抱著她又把她拉到懷里，在她的額上親一口，說聲你等我。然后就奔著河灘越走越遠。蒹葭一直默默的目送著，直到蒼蒼的身影消失在那輪初升的旭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