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言澤的喊話聲里,向前走著的夏至的腳步,明顯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那一刻,她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悲傷,可是她卻不能夠讓自己心軟。
她的眼眶有些泛紅,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陸言澤就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可是她不能回頭,也不能停留。
她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冰冷決絕,無動于衷,然后消失在對方的視線中。
周六晚上,陸言澤出現在電影院門口,四處搜尋夏至身影的時候,那個懷著期待的少年,最終還是失望了。
口袋里的兩張早就買好的電影票,被他攥的皺皺巴巴,周圍川流不息走動的人群,更是讓他焦慮煩躁。
想要見到的那個人見不到,于是這周圍的所有人,都變的礙眼而累贅,仿佛變成了一張張不懷好意的笑臉,在嘲笑著他的自作多情和愚蠢。
從七點等到八點,從八點等到九點。
從看著人群進場,到看著人群看完一場電影出來,陸言澤傻傻地等在電影院門口,還在奢望著夏至的出現。
他不想那么早放棄,他還在期待著,期待著夏至的出現。
可是到最后,直到突然的暴雨來襲,直到人群因為暴雨的關系,四散而去,陸言澤也沒有看到那個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可是陸言澤卻沒有想過要離開。
萬一……萬一晚一點,夏至會出現呢?
萬一她最后來了,可是他卻走了,那將會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陸言澤還是沒有選擇離開。
等到影院關門,等到街頭就剩下他一個孤單的身影,即使全身濕透,渾身冰涼,他也沒有離開……
看著時鐘最終指向十二點,一直矛盾地站在窗口的夏至,最終還是沒有出門。她或許猜到了,陸言澤即使下雨,也會傻等她的事實,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心軟讓自己去見他。
關燈睡覺的那一刻,她的心也仿佛跟著一起黑了下來。
她不知道,等到下周一來臨的時候,她要怎么去面對陸言澤。
然而夏至擔心的事情,終究并沒有發生,因為,周一去學校之后,她根本就沒有見到陸言澤。
而這個事實,實際上并沒有讓夏至輕松和好受半分。
“誒?你們聽說了嗎?陸言澤好像發高燒了,所以今天請假沒來。”
“發燒?嚴不嚴重啊!怎么會突然發燒的?上周看他還好好的呀!”
“不知道呢!聽班長說,他和班主任請了一周的假!應該是挺嚴重的!”
“哎呀,周六下雨了,他是不是因為淋雨才發燒的?”
“有可能!”
“哎呀,他們男生怎么都這么不當心自己的身體呢!”
幾個班級里的女生趁著課間的間隙嘰嘰喳喳的議論著,而碰巧把這一切收入耳中的夏至,頓時心涼了半截。
陸言澤發高燒了?
那一刻,夏至就意識到,那件事和她脫不了關系。那天晚上,陸言澤真的等了她一晚上,在大雨中。
接下來的一整天,夏至都渾渾噩噩不在狀態。
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陸言澤,不要去在意聽到的一切,可是卻根本辦不到。
她越是克制,就越適得其反。
看著陸言澤空空蕩蕩的座位,想著那天她對他說出那番話時,他失落的眼神,她的心就沒來由地抽痛。
一個星期后,陸言澤又重新回到了學校。夏至以為,經過了那天晚上之后,陸言澤對她的態度,或許會有所轉變。畢竟,她不僅那樣冷漠地拒絕了他,甚至還害得他生病發燒,在家休息了整整一個禮拜。
如今雖然回到學校,氣色看起來也不是那么好。
可是,讓夏至意外的是,陸言澤看她的眼神還是和以前一樣,似乎什么都沒有變。
“夏至,我可以坐這里嗎?”中午吃飯的時候,陸言澤端著餐盤來到夏至的桌前,看著正在吃飯的夏至輕聲地問道。
他站在那里定定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真誠而清澈。
“恩。”
夏至點點頭,那一刻,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看著陸言澤在自己的對面坐下,夏至吃飯的動作不自覺地減慢了下來,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她頓了頓,還是抬起頭來,看著陸言澤說了一句,“對不起。”
“……”聽到夏至小聲而清晰的話語,陸言澤握著筷子的手明顯僵了一下,隨后很快便揚起了他那張標志性的俊臉,說道,“沒關系,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怪你。你早就說過不會去的,是我傻,非要等你。我真的不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陸言澤帶著微微的笑意看著夏至,格外認真地說道,深怕夏至會因為他淋雨生病的事情而有所內疚。
雖然他并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他一廂情愿的誤以為。
夏至沒再說話,眼神卻不敢再看向陸言澤。
他的眼神太過純粹,也太過真摯,讓她避之不及。
下午的體育課教的是三步上籃,不知道是因為注意力不集中還是因為上時間的缺乏運動,夏至在跳起投籃的那一刻,一不小心扭傷了腳,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由于慣性而去支撐地面的手肘,也劃破了皮,往外滲著鮮紅的血跡。
“夏至,你沒事吧?”這個時候,體育老師馬上趕了過去,其他的幾個女生也紛紛上前,詢問夏至的傷勢。
“好像扭到腳了……”夏至苦著臉摸了一下自己的腳踝,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一使勁,腳踝就疼得不行,讓她完全放棄了那個念頭。
就在這個時候,在隔壁的球場和班里的其他男生打籃球的陸言澤,馬上發現這邊的不對勁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陸言澤立馬沖到了夏至的面前,單膝跪地緊張地看著夏至問道。
“我剛才不小心把腳給扭傷了……”夏至回答道,腳部傳來的疼痛讓她的五官不受控制地擰在了一起。
“我送你去醫務室。”
二話沒再多說,陸言澤就一把從地上將夏至橫抱了起來,快速地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被剩下的老師和同學,面面相覷,仿佛一瞬間已經沒他們什么事情了。
“放心吧,有我在。很快就到醫務室了,沒事的。”
一邊抱著夏至快速地向前走著,陸言澤不忘一邊安慰懷里的夏至。
躺在陸言澤懷里的夏至,仰頭看著陸言澤那張俊俏精致而白皙的臉蛋,不自覺地有些恍惚。
陽光下,他的樣子是那樣的好看。
他臉上的神情,又是那樣的堅定,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疼痛和害怕都在瞬間減少到了最小值。
只有面前這個人的臉和體溫,正散發著源源不斷的光和熱。
夏至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里很暖很踏實,這種滿滿安心和踏實的感覺,是她極度渴望的依賴感和安全感。
“陸言澤……謝謝你。”
靠在陸言澤的懷里,夏至小聲地說道。
然而因為聲音太小,陸言澤并沒有聽清。
“你說什么?”
陸言澤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注意力卻全然在盡快把夏至送到醫務室這件事上。
所以夏至沒有再回答,陸言澤也沒有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