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問張李氏：“作坊的生意如何？”

張李氏說：“毛線生產停了快一個月，這幾天才剛剛恢復。這么長時間沒有向洛陽供貨，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那邊？”

李松說：“石超知道這里在打仗，肯定會另找地方購買毛線的，應該沒有影響。”

張李氏說：“希望如此。還有，石公子要我用棒針編織一些毛衣，這段時間也沒法做。”

李松說：“這倒是對洛陽那邊有點影響。現在是冬天，正是毛衣銷售旺季，你的毛衣質量很好，要是運到洛陽肯定大受歡迎。”

張李氏說：“是啊，我正在抓緊編織毛衣，織好了就派人送到洛陽去。”

李松說：“你應該多教幾個人，讓她們也幫你編織毛衣，這樣產量才能上去啊。”

張李氏說：“早就在教了，但是質量還有待提高。”

李松點點頭，隨后在作坊轉了轉，感覺張李氏管理得確實很好。

忽然，一個下屬跑過來：“侯爺，馬大人在找你，好像有重要的事。”

李松向張李氏告辭，來到馬隆的府邸。

馬隆說：“衛大人那邊遇到麻煩了，想請你去幫忙。”

李松一怔：“遇到什么麻煩？”

馬隆說：“衛大人派來的小校在這里，讓他跟你講講吧。”

衛瓘派出的小校先趕到西平郡，得知李松已經去了青海郡，于是又趕到這里，十分疲勞，但還是堅持著把烏鞘嶺那邊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李松聽罷，也有點著急。原本以為衛瓘的兵力占優，就算對戰時吃點虧，最終也能贏定。沒想到禿發務丸也懂得避免硬碰硬，選擇有利地形阻擊。

馬隆讓小校先休息一下。那小校臨走前還對李松說：“衛大人說了，情況緊急，請安寧侯馬上趕往烏鞘嶺。”

小校走后，李松對馬隆說：“咱們準備一下，一起出發吧。”

這回輪到馬隆一愣：“咱們？衛大人只說了請你去，沒說讓我也去啊。”

李松說：“那是衛大人不知道我呆在青海郡，不然肯定會要你也去的。你跟禿發樹機能打了那么多次仗，對涼州一帶非常熟悉，肯定能提出些意見。”

馬隆說：“青海郡剛打完仗，我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呢。”

李松說：“青海郡再大的事，也只是一郡之內的事。烏鞘嶺那兒，才是國之大事啊。”

馬隆說：“衛大人那么多人馬，再加上你幫著出謀劃策，肯定沒問題，哪還用得著我？”

見馬隆推三阻四，李松有點生氣了。他知道，馬隆不想去的原因，無非是青海郡這個“家”的壇壇罐罐被鮮卑軍砸爛了，需要趕緊收拾。

但是李松對于烏鞘嶺一帶并不熟悉，未必能提出多少建議，還是帶上馬隆更穩妥。

李松決定激將一下馬隆：“記得4月份我剛來青海郡時，在宴席上，我說如果將來打仗的話，你可得為國效力，當時你答應過的。”

馬隆努力回憶一番，記起是有這么回事：“不錯，我說過。”

李松說：“現在不是在打仗嗎？你怎么不為國效力了？”

馬隆笑了笑：“不為國效力？我是已經效力過了好吧？在這青海郡，我跟禿發務丸打了多少次仗？一半的人馬都戰死了，還說我沒有為國效力？”

李松搖搖頭：“這不能算是真正的為國效力。”

馬隆有些生氣了：“這都不能算？”

李松說：“對。因為青海郡牽涉到你的利益，如果有敵人打過來了，就算不提為國效力，你為了保護你的利益，也會拼命的。只有在青海郡以外打仗，才能看出你是不是真的愿意為國效力。”

李松的話讓馬隆陷入了沉思：雖然不承認自己有那么自私，但安寧侯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啊，難道自己真的已經私心很重？

馬隆問：“青海郡這一大堆事怎么辦？”

李松說：“可以交給金坤，讓他暫代太守一職。我覺得他能夠勝任。”

馬隆考慮了一會說：“好吧，看來我必須得跟你走一趟了，不然這不顧國家安危的名聲，我可擔待不起。”

李松說：“我并非要為難你，而是烏鞘嶺真的需要你去看看。”

馬隆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當初在宴席上，我記得你說過，北方歷來多事，將來會有戰端。難道你那時就預感到會打仗？”

李松說：“我可沒有那么厲害，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馬隆的眼神充滿詫異，他不相信李松只是隨口說說，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其實李松說這句話，本意是為了應對八王之亂。

他希望馬隆不要在青海郡這樣的富貴之鄉磨滅了斗志。假如將來他沒能阻止八王之亂的發生，馬隆必須挺身而出，負起責任。

但是他沒想到，這句話剛說出4個月就開始應驗了，禿發務丸發動了叛亂，戰端馬上就來了。這讓馬隆產生了錯覺，以為他早就預料到了會有叛亂。

其實得知嚴舒擔任涼州刺史時，李松的確感到不妥，甚至擔心引發騷亂，但是卻沒想到是這么大的叛亂。禿發務丸能鬧出這么大動靜，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情況緊急，馬隆把事務都委托給金坤后，就和李松、劉忠一起出發了。

經過西平郡時，李松讓周處派來的30多個騎兵回到西平郡，現在有馬隆和他的侍衛在旁邊保護，李松很安全。

想到10多個騎兵為了保護自己而戰死，李松就感到心情沉重。鮮卑騎兵的戰斗力驚人，面對他們時，李松經常感到巨大的壓力，甚至要面臨生與死的考驗。

現在有朝廷大軍前去平定禿發務丸，李松本來以為，可以再也不用面對鮮卑兵了，沒想到還是沒能擺脫禿發務丸的陰影。

衛瓘聽說李松來了，親自出營迎接。看到馬隆也來了，更是高興，握著馬隆的手說：“你曾經打敗過堂兄禿發樹機能，現在肯定也能打敗這個堂弟禿發務丸。有你在，我就更有把握了。”

李松悄悄對馬隆說：“怎么樣？我說得沒錯吧，衛大人也很希望你能來。”

馬隆笑了笑：“這下該算我是為國效力了吧？”

李松點點頭：“這次絕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