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公元287年5月仲夏,按照禮部選定的黃道吉日,晉武帝司馬炎將傳位給太子司馬衷。
原本的歷史上,晉武帝是在公元290年病故,其后太子司馬衷即位,也就是晉惠帝。然而在這個世界里,經過李松的勸說,晉武帝同意退位當太上皇,從而使得歷史進程發生了一些變化。
說實話,李松也不知道這個改變意味著什么。能否就此避免“八王之亂”?或者讓損失盡可能降低,不要鬧到“五胡亂華”的程度,也還不錯。
一切都是未知數,將來不知道會如何演變,李松也只能順其自然。
在太子登基大典的前一天,皇上派人找李松進宮下棋。
皇上的棋力又有了長足的進步,李松不得不將“提前考慮步數”由35上調到了40,離上限60更近了一步。然而皇上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下了沒多大一會就停了下來。
皇上說:“今天就下到這里吧,過幾天再接著下。”
李松說:“遵旨。”
皇上感嘆道:“這恐怕是朕在位時,下的最后一盤棋了。”
李松說:“父皇以后想下棋,兒臣隨時過來奉陪。”
皇上說:“朕以后雖然有的是時間,可是你得忙工部的事啊,不好耽誤你的正事。”
李松說:“還好,很多事我開了個頭以后,工部的人都能很好地接手,我可以放心地交給他們。”
皇上點點頭:“你這樣安排就對了,如果什么事都自己大包大攬,那遲早會像西蜀的諸葛亮一樣,把自己活活累死,而且后繼乏人。”
李松說:“父皇教誨得對。”
皇上問道:“對了,你籌集了那么多錢,新馬路開工了沒有?”
李松說:“開工了。前面已經修了幾條馬路了,工人們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如今只要資金足夠,修一條新馬路沒有任何問題。”
皇上點點頭:“不錯,看來讓你執掌工部是最合適的。”
其實李松很想問問,對于上次的提議,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打算什么時候讓司馬遹頂替司馬衷呢?可是這些話題過于敏感,他也不敢多問。
皇上似乎看出了李松的心思,說道:“明天太子就要登基了。朕打算再給他一個機會,這幾個月看他在皇位上做得如何,如果實在不行,就讓皇長孫接替吧。”
李松這才松了口氣,心說:司馬衷這么多年來一直就是那個樣子,哪里是一下子就能變得聰明起來的。要是能變得聰明,早就變了,何至于到現在。這么看來,司馬遹應該最遲年底就能接替司馬衷。
次日,朝堂之上,晉武帝下了最后一道圣旨,正式傳位給司馬衷,是為晉惠帝。同時,還冊封司馬遹為太子,朝政方面則由楊駿、張華負責,一應大事均由這兩人來協商,拿出一個最終方案,供晉惠帝參考。若還有決定不了的事情,再交由太上皇來處理。
大臣們從這個安排里都看出,皇上對于司馬衷缺乏信心,所以特地安排了兩個最信任的大臣來幫他拿主意。如果晉惠帝對政事不知如何處理,那么就照這兩個人報上來的結果辦就是了。
李松心說:這倒是一個省事的辦法,就算坐在皇位上的真是一個傻子,這個辦法也很管用。不過楊駿雖然是皇后娘娘的父親,但是能力其實很有限,皇上卻執意讓其承擔如此重任,看來是皇后娘娘在背后起了很大作用。
可以說,在皇位的繼承問題上,皇后娘娘是一道繞不過去的坎,任何方案如果沒有得到皇后娘娘的認可,是休想通過的。先前,衛瓘、和嶠勸皇上換太子都不成功,這就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而李松的方案是先傳位給司馬衷,再傳位給司馬遹,很符合皇后娘娘的心意,這才能夠得以實施。
大事已定,接下來就是大赦天下,以及各種繁瑣的儀式。等李松回到家里,已經累得夠嗆。
公主此時卻還沒有回家。一直到了很晚,才等到公主回來,臉上全是憂郁。
公主一見到李松,就滿懷悲憤地說:“夫君,這日子沒法過了。”
李松連忙問道:“怎么啦?”
公主說:“今天在宮里,我被皇后羞辱了。”
李松說:“皇后?母后不是一向很疼愛你嗎,怎么會這樣對你?”
公主說:“哪里是母后,是賈南風。”
李松這才回過神來:今天皇后剛剛換了人,賈南風成了當今的皇后娘娘。
李松說:“皇后怎么對你了?”
公主說:“今天太子哥哥登基,在前面舉行大典,賈南風也在后宮舉行典禮,朝廷很多女眷都要去見禮,我和新豐姐姐也去了。”
李松說:“按照禮儀應該如此啊,發生什么事了?”
公主說:“我們都得跪拜皇后,在我前面跪拜的人都還好,賈南風立刻說了‘免禮’,只有到我跪拜的時候,她卻跟旁邊的人聊天去了。”
李松一聽,頓斯火冒三丈:“賈南風肯定是故意裝作沒看見你,想要羞辱你。后來呢?”
公主說:“我跪在那里,都快要羞死了。幸好那些女眷大多是我的熟人,都在提醒賈南風,新豐姐姐也催了好幾次,賈南風這才裝作剛剛看到我,讓我起來。”
李松說:“這個賈南風真是過份。”
公主說:“還有呢。后來給大家上茶的時候,賈南風故意不去接丫鬟端來的茶杯,對我說:‘平陽妹妹,麻煩你把茶遞一下’,雖然她接過來后說了謝謝,但是讓我的面子往哪里擱啊。”
李松說:“她這是故意拿你當丫鬟使。”
公主說:“最可氣的是在每個人進獻賀禮的時候。”
李松說:“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挑剔你獻上的禮物,嫌不夠貴重。”
公主說:“是啊。”
李松說:“我記得你是把上次綠珠給的那串名貴的珍珠作為禮物吧?”
公主點點頭。
李松說:“這禮物夠貴重了好吧,已經超過了我在工部一年的俸祿。”
公主說:“可是賈南風說,這禮物不怎么樣,她聽說我這兩年給人看病掙了不少錢,光是借給工部買地的錢就有50多萬兩銀子,怎么才拿這么個小禮物送給她,是不是瞧不起她?”
李松心想:賈南風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這時,他回想起自己確實在朝堂上說過,將公主的52萬兩借給工部買地,看來這事已經傳到賈南風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