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目光投射向爺爺的遺物，已經平復心情和混亂思緒的程曉深吸一口氣，開始邁動步伐，靠近了它們。

爺爺……給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多，一切都模模糊糊的。

若不是看到了桌上那張和奶奶的合照，他甚至想不太起來爺爺的具體長相。

家人都說，自己是爺爺最喜歡的孫子。

他也特別喜歡和爺爺在一起，所以五歲前的好多時候，程曉都是在爺爺的房間度過的。

爺爺總提出要幫他們帶孩子。當然，爺爺的身體并不好，所以大家挺反對讓他花精力幫忙的。

所以，只帶程曉過去和他玩，不讓他做幫忙喂飯、換尿布等等勞神費力的事。

爺爺在奶奶死后大病一場，此后身體一直不好。家人一開始以為是病還有后遺癥，可去醫院已經查不出問題了。甚至，他也沒有咳嗽、發熱等癥狀，只是單純覺得身體疲憊、虛弱，用不上力。

所以，也沒得治。

這身子養不好的。

爺爺偶爾感覺精神比較足了，第二天又會迅速變造。

所以這一切很難說跟詛咒沒有關系。

只是傷心不至于到這般地步。

爺爺就像一枚生銹的齒輪般吃力的維持旋轉，不知何時就會卡住，然后再也不動。

家人都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卻想盡辦法拖延時間。

即便終結之日只能推遲一周也好。

他的子女，也就是程曉的爸爸、姑姑和叔叔，一開始嘗試買專治身體虛弱的補品和中藥來為爺爺調理一番。

但是不管用。

后來，又試著用針灸、拔罐等方式讓他輕松些。

也不管用。

接著，他們聽說運動能讓他變健康些，可看了看爺爺這狀況，還沒提出來就自動放棄了這一方案。

因為他這狀態，連跑個步都吃力，越運動反而會越糟。

所以后來實在沒辦法了，子女只能多來陪陪他。

生怕自己的老爹突然有一天沒了，就見不到了。

就在奶奶死后第二年，程曉出生了。

他和后來降生的妹妹一樣，都給了爺爺許多精神鼓勵——尤其是程曉。

仔細想想，爺爺作為一個程家人，已經算高壽了。

流著程家血液的成員沒人能活過五十歲，而他撐到了四十八。

幾乎到了極限。

我……還記得多少和爺爺共度的時光呢？

程曉看著爺爺的書桌、床鋪，逐漸喚醒了腦海中支離破碎的記憶。

記得那時候他時常講故事給我聽。

我很喜歡聽他讀一個又一個童話故事，其中有些故事的名字還記憶深刻。

比如，三只小豬。

我甚至還能記得他一字字讀出來的腔調……

程曉回憶著這些往事，不禁露出一絲落寂的微笑。

三只小豬里，有大灰狼出場。

當時我記得，聽到遠方有狼嚎聲時，爺爺還特意放下書笑呵呵的告訴我，那就是狼叫的聲音。

當時我年紀小，比較天真，貌似還挺害怕的。

似乎還問了爺爺，那他們會不會去吃小豬。

結果爺爺的回答還挺逗的來著。

說山里的野豬可跟故事書里的不同，狼還真不一定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