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人敢碰我的門了,沒想到這個地方也有有心人,我還以為你們一群都是只會吃齋念佛,安穩度生的虔徒呢。怎么,是無意為之還是有心的試探?直接打開天窗亮真話吧。”男童撐著臉,無聊似的,又打了一個哈欠。
“你是?”我離得稍遠了一些,發問。
“嗤,地傀送你們進來的時候沒與你們說嗎,我七瞳是唯一出口守門人,他可以選擇放任何人進來,但是想走的要聽我的。”七瞳張開幽綠的瞳孔,嗤笑。
“可我們并不認識地傀,我們是在便舍的嘴里進來的。”我說。
“便舍啊,那家伙還活著啊,真是可憐。我不管你們是經過了這兩個守門人中的誰的允許進來這世外世,進來了想走都得聽我的。”
戚無發問:“那么我們怎么樣才可以離開?”
七瞳晃動著小腳,托著臉,笑容怪異:“我睡了這許久,著實有些安靜了,這地方也應該熱鬧熱鬧了,要不你們倆就在此地結親,我為你們備好這歡慶之物,如何?”
被指中的我和戚無均是一臉呆滯,不可置信地同步開口:“什么?”
七瞳換了一個雙手捧臉的動作,腿晃得更歡了。
“不過是一個婚禮,我只是想要有個機會跟這世外世里所有人好好溝通一下感情,大家出來認識認識,一起玩。地傀跟我說過這人間的婚嫁簡直是太好玩了,我有偷偷跑出去玩過一次,結果被困在這貝殼屋里面足足有萬年有余,上天給我畫地為圓,我如何也不能離開這個圈子,算是懲罰。這不這一覺睡得實在是久,我腦海里的記憶都在離家出走了。比之耄耋老者還不如,現在就這一個想法,你們應了便罷,不應我是不會放你們離開的哦。”
不過是一個婚禮,就當是形式算了,算下來還是我吃虧,怎么說戚無應該也不會拒絕的吧,畢竟他也想出去。七瞳也說了只有這一個方法,與其糾結到最后不得不接受,還不如此刻就欣然接受。
我遞了一個眼色給戚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讀懂我的情緒,只看到他呆著,臉上泛著紅,有些不大敢看我。
所以,這是害羞了?還是生氣了?我在心里嘀咕。
“我、、、、、、”戚無正色,正要表態。
無颯按耐不住了,開口:“那可不行,我們城,戚無,不可以成親,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你們不可以強迫他。”
我愣住,看著戚無,戚無也愣住了。
那一刻的酸意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頂到我的心間,讓我的心臟微微發澀,竟有些難受。
“無颯你這家伙別亂說,我哪有?”戚無趕緊解釋。
“你忘記了老頭子說過嗎,你只能跟那個女人結婚,如若不然,墨云受十世之災,你亦別想安全渡劫。”頓了頓,他又接著說:“話既然說到這里了,我就直說了,他根本不叫戚無,他是沈墨,墨云的城主。他只能娶命定之妻,否則必遭天譴。對不起了,璃茉姑娘,騙了你。沈墨你也別怪我,你不能這么沖動。”
“你!”戚無,不,此刻應該是沈墨,有些凌厲地看著無颯:“沒有人能告訴我該怎么做,該跟誰在一起,老天爺也不行。”
“沈墨,你不能這么自私,你是一城之主。”
沈墨扶額,心似乎有所波動。
他看著我,半刻掙扎,說:“璃茉,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是墨云的城主,沈墨。”
我不去看他,只默默嗯了一聲。
他又說:“你能不能走到我面前來,讓我看看你。”
他的嗓子沙啞,猶豫著,帶著些許彷徨。
無颯還要說話,卻被偲玧拉住了。
我想了想,慢悠悠地擺著尾巴移了過去。
“我來了。”
沈墨未發一言,徑直執起我的左手,將手掌翻開,仔細摩挲,像在尋找什么,接著又翻開我的右手,重復之前的動作,但是并無所獲的樣子。
他有些失望,還捏著我的手,在原地發呆。
“沒有標記,居然沒有標記。”他喃喃著,聲音弱不可聞。
“這大晚上的,可是真熱鬧,如若是需要一位新郎,我很愿意奉獻自我,配合婚禮。”
人未到,聲先到。
扶卿換了一身青色衫,純白的紙扇在指尖流轉,生動活潑極了。
“不才聽了一些墻角,想到大家可能需要我,我便現身了。”他停止玩弄手里的紙扇,一把將扔在半空的扇子攥緊,調侃道:“不過,意外地很,這位居然就是墨云最受人尊崇的城主沈墨,倒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并沒有人接話,場景有些尷尬。
我看看周圍,有滿不在乎的,有屏息以待的,有竭力阻止的,還有默默思索神情鄭重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看著不知在想些什么仍在神游的沈墨,我用力掙開雙手,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眼光,鄭重開口:“你只要一場婚禮就行了對吧,我來做新娘。他做新郎可以嗎?”我指著扶卿,扶卿可能沒想到我真的這樣決定,驚得扇子都掉到了地上。
七瞳倒是無所謂,他攤攤手:“不錯,我只要這個儀式,至于人選我不強迫。給你們一天時間,明日戌時開始儀式,我備好一切,等你們來。如果你們放我鴿子,你們就得明白這里再無方便之門為你們打開了,懂了嗎?”
我點頭,表示明白:“可以,我接受,剛才扶卿公子也表明愿意做新郎,這么多人在此見證,應該不會有人出爾反爾才對哦。”我意有所指,瞥了一眼扶卿。
扶卿錯愕不及,還是保持了翩翩公子的姿態,說:“如此,卻之不恭了。”
沈墨看著我,好似還沒反應過來,言語有些紊亂:“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么隨便就決定了呢。”
看他一副魂不守舍,還有些恍惚的神情,不知為何我心內一陣急火,出口就是陰陽怪氣:“沈墨公子金貴,璃茉不敢令在下屈尊。當然了,既然要辦婚禮,還是璃茉此生第一個婚禮,我一定好好對待。”
沈墨不甘,回道:“只是一個儀式,你還當真了,須得如此慎重嗎?就算辦了婚禮,你們也是各不相干的,這就是權宜之計,不是真的要你嫁給他。”
“你覺得怎么樣跟我無關,慎重如何,不慎重又如何,與你無關。”
扶卿突然笑出聲,戲謔地看著我和沈墨。
我像是被看穿了一般,犟著身子,沒好氣地朝他發火:“怎么了,我這副樣子愉悅到你了嗎?”
扶卿趕緊解釋說:“姑娘可別誤會,我跟姑娘一樣,雖然今日有些過節,但是對于姑娘的婚禮,只要姑娘愿意當真,我自然是負責到底的。”
這扶卿一陣似真似假的調侃,讓我無從反駁。
倒是余光瞥到沈墨,他將手心攥得死緊,腳一直想要前行,卻又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一樣,生生地半步都移動不了。
偲玧看到我們一觸即發的對峙場面,終是嘆了口氣。
“好了,璃茉,你既然答應了出嫁,無論是否為一時意氣之爭,你都需要為自己的承諾作出犧牲,今日不早了,你隨我一起便早早回去準備吧。”
說完不顧及在場的其他人,拉住我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