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走？”不知道什么時候，于宸楊竄到了她的面前。

楚雁秋往他身后看看，問：“詩雅學姐呢？”

“回去了！”于宸楊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怎么不當護花使者，送她回家啊？”楚雁秋調侃道。

于宸楊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楚雁秋嘖嘖兩聲。

“既然你這么說，要不，我送你回家？”于宸楊挑眉問。

“不要！”楚雁秋干脆利落地拒絕。

“那就明天見啦！”于宸楊拍拍她的腦袋，說：“別忘了我布置的作業啊！”

楚雁秋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赤裸裸的威脅，真是太過分了。

“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驚喜！”于宸楊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翩然而去。

“可惡！”楚雁秋咬牙切齒地說，攥緊拳頭朝他揮舞著。

于宸楊突然回過頭來，朝他比比手勢，無聲地說：“尊師重道！”

“真是討厭！”楚雁秋跺跺腳，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真是可愛！”于宸楊嘀咕著往外走去。

楚雁秋走出體育館，看著漸漸西斜的落日，糾結著自己是回家還是在外游蕩一會！思索片刻也沒個結果，最后慢吞吞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路過一家精品店的時候，在櫥窗里看到了一個水晶蘋果，晶瑩剔透，她心生喜愛，將它買了下來，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

楚雁秋推開家門的時候，三人已經坐在飯桌旁吃飯了，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讓她覺得異常礙眼。

“吃過飯了嗎？”楚文彬問。

“吃過了。”楚雁秋淡淡地回答，拎著自己買的東西進了房間。

練習冊還擺在同樣的位置，被習習的晚風吹得嘩嘩作響，好像在邀請她快完成自己的任務。

“和你的主人于宸楊一樣討厭！”楚雁秋伸手戳戳書頁。

她恨恨地把練習合上，卷成一團，扔到了角落里，結果不小心碰到書架，一個沙漏搖搖欲墜，她急忙伸手去接，卻沒來得及，只聽“砰”地一聲，沙漏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楚雁秋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秋兒，怎么了？”楚文彬敲門問。

“沒事！”楚雁秋沒好氣地說。

“什么東西打碎了嗎？”楚文彬又問。

“沒什么！”楚雁秋不耐煩地說。

“注意別弄傷自己。”楚文彬叮囑道。

楚雁秋躺倒在床上，心里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最后還是認命地爬起來寫作業，一邊寫一邊將于宸楊在心里問候了幾十遍。

于宸楊翻著練習冊，連連搖頭：“看來你并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我這個老師是不是很失敗？”

楚雁秋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理會他的陰陽怪氣。

“雖然有所進步，但是錯題還是很多，所以……”于宸楊睨了她一眼說：“今后的練習我會多布置一點，讓你熟能生巧！”

“你不是說表現好就可以不用做練習了嗎？”楚雁秋忿忿不平地說。

于宸楊拎起練習冊，在她面前晃了晃，問：“你覺得這能稱之為好嗎？”

楚雁秋趴在桌子上，振振有詞地說：“我覺得挺好的啊，一半的正確率，原先一竅不通，現在起碼通了半竅，不是很大的進步嗎？”

“那就繼續努力，勤能補拙。”于宸楊一本正經地說。

“你就是騙人！”楚雁秋嘟著嘴不滿地說。

“正確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才算是表現好！”于宸楊說。

“你這不是為難人嘛！”楚雁秋輕哼一聲說：“你也不看看我什么基礎！”

“我相信你！”于宸楊信誓旦旦地說：“你可以做到的。”

“我做不到！”楚雁秋有氣無力地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隱瞞，但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不追問你。”于宸楊頓了頓，接著說：“只是現在我的身份，是你的家教老師，我就要對你負責，不管你愿不愿意！”

“隱瞞什么？”楚雁秋睜著茫然的大眼睛看著他。

“原先以為是可愛的小白兔，結果沒想到是狡猾的小狐貍！”于宸楊笑了一聲說。

“什么意思啊？”楚雁秋不解地問。

“沒什么！”于宸楊翻開書本，說：“今天我們復習第二單元的內容。”

“不行不行！”楚雁秋伸手按住課本：“我們還沒有說清楚呢！”

“說什么？”于宸楊問。

“當然是作業的事情咯！”楚雁秋說。

“選擇權不是一直在你手上嗎？”于宸楊反問。

“百分之八十的正確率太高了，我做不到！”楚雁秋討價還價道：“百分之七十怎么樣？”

“百分之八十五！”于宸楊慢慢悠悠地說。

“百分之七十五？”楚雁秋試探道。

“百分之九十！”于宸楊不慌不忙地說。

楚雁秋嘆了口氣：“那就百分之八十吧！”

“成交！”于宸楊爽快地應道。

“老狐貍！”楚雁秋暗戳戳地罵道。

“狐貍是一種很有智慧的動物，我會當作你是在夸獎我！”于宸楊愉悅地笑著說。

“厚臉皮！”楚雁秋朝他做了個鬼臉。

“幼稚鬼！”于宸楊評價。

楚雁秋深吸幾口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惡狠狠地說：“還不趕緊上課，你是在浪費時間知道嗎？”

于宸楊嘖嘖兩聲：“無緣無故被遷怒，這桌子可真可憐啊！”

楚雁秋臉色陰沉，都快能滴出墨來，眼里燃燒著熊熊烈火，仿佛能兩人烤焦。

于宸楊見好就收，也不再逗她，開始專心致志地講課。

接下來的課程倒是順順利利，沒出什么波折。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了，于宸楊翻開練習冊布置完作業，意味深長地說：“明天還有沒有作業，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我可不敢忘記老師的教導，一定會認真完成的。”楚雁秋低眉順目得說，卻帶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于宸楊也不以為意，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珊珊離去。

楚雁秋既然和他做好約定，為了擺脫枯燥的練習，等他一走，就提筆刷刷地寫起來。

“老余……”于宸楊走出電梯，撥通電話說：“我找你有事，出來一趟！”

“什么事？”余少川懶洋洋地問。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于宸楊催促道：“快出來，老地方等你。”

“我現在沒時間。”余少川裝模作樣地說。

“半個小時內出現。”于宸楊說完“啪”地一下掛斷了電話。

三十分鐘過后，余少川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他面前，抹抹額頭的汗水，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說：“累死我了，我剛扔下女朋友跑出來的，到底什么事情這么著急？”

“我有個事情咨詢你。”于宸楊靠在椅背上說。

“心理方面的？”余少川問。

“嗯！”于宸楊點點頭。

“三百元一小時，先付錢！”余少川伸手說。

于宸楊翻了個白眼：“晚上請你喝酒。”

“幾瓶酒就想打發我？”余少川挑眉問，帶著幾分不滿。

“再啰嗦連酒就沒有了。”于宸楊說。

“小氣鬼，資本家，鐵公雞……”余少川絮絮叨叨地指責。

“言歸正傳，我有個朋友……”于宸楊盡量言簡意賅地表達清楚。

“你確定她是故意的？”余少川問。

“我試探了兩次，應該是故意的。”于宸楊不確定地說。

“每一件事都是因為內心有需求！”余少川思索片刻問：“她家庭關系如何？”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于宸楊說。

“最好叫你朋友出來和我聊聊！”余少川開口道：“一般來說，她這種行為應該是為了引起別人，特別是父母的注意，一個人的原生家庭對她的影響非常大，我現在不了解她的家庭，所以也沒有辦法做很好的判斷。”

“引起重視？”于宸楊琢磨道。

“嗯！”余少川點頭。

“那要怎么辦？”于宸楊皺著眉頭問。

“這種要從源頭上，也就是她的家庭入手。”余少川說。

“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于宸楊敲著桌子說。

“你可以和她聊聊，看看能不能打開她的心扉？”余少川建議，又補充道：“不過這種效果比較小。”

“我知道了。”于宸楊點點頭說。

“你啥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現在對別人的事情都這么上心了？”余少川八卦地問。

“多管閑事！”于宸楊瞥他一眼說。

“你現在是過河拆橋嗎？”余少川不滿地說。

“走啦，喝酒去！”于宸楊轉移話題道。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楚雁秋和于宸楊和平相處，沒再出什么波折。

楚雁秋每次作業的正確率堪堪卡在百分之八十，讓于宸楊更加堅信她是故意的。

“你說如果一個人想盡辦法隱瞞一件事，是為什么？”于宸楊問。

“這我怎么知道？”楚雁秋在紙上隨意地畫著，漫不經心地回答。

“如果是你，會因為什么原因撒謊隱瞞？”于宸楊看著他的眼睛問。

“我是好孩子，是不會撒謊騙人的。”楚雁秋頭也不抬，一本正經地回答。

于宸楊嗤了一聲：“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我說得是實話啊！”楚雁秋誠懇地回答。

“畫畫得倒是不錯。”于宸楊拿過她的涂鴉，認真看了幾眼，評價道。

“總算說了句人話！”楚雁秋諷刺道。

“那我前幾天說的不是人話，你怎么聽懂了呢？”于宸楊故作疑惑地問。

“我學過獸語，所以我當然能聽懂啦！”楚雁秋昂著頭驕傲地說。

“喲，真看不出來呢！”于宸楊陰陽怪氣地說。

“我原諒你眼拙！”楚雁秋擺擺手說。

“沒想到最近口才見長嘛，伶牙俐齒的。”于宸楊笑著說。

“都是拜你所賜啊！”楚雁秋笑瞇瞇地說。

“那我是不是該問你爸爸要兩份工資？”于宸楊思索片刻說。

“可以啊，我完全不介意！”楚雁秋聳聳肩說。

于宸楊見討不到好，干脆轉移話題問：“你打算往藝術生方向發展嗎？”

“我爸肯定不會同意。”楚雁秋肯定地說。

“為什么？”于宸楊問，隨即又有些明了。

“只有成績很差的才會選擇成為藝術生啊！”楚雁秋理所當然地說。

“這是誤解！”于宸楊說。

“反正我爸是不會同意的。”楚雁秋悶悶不樂地說：“他覺得畫這些漫畫都是浪費時間。”

“那做為自己的興趣愛好也可以。”于宸楊安慰道。

提起漫畫，楚雁秋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說話也不帶著攻擊性：“可是他現在都不允許我看漫畫，畫漫畫，覺得這是玩物喪志，浪費時間！大人就是這么討厭，老是把自己的意愿強加在我們身上，不允許這不允許那，還說都是為了我們好，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反而覺得沒有一點點自由，連自己喜歡的事情也不能做。”

“大人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于宸楊思索片刻說，在她虎視眈眈的目光中連忙改口：“但是不能全聽他們的，人生是我們自己的，我們要有自己的選擇和判斷。”

“可大人總覺得我們長不大，要對我們的生活指手畫腳，真是讓人討厭。”楚雁秋撇撇嘴說。

“長大了也不能隨心所欲，也會有很多的迫不得已。”于宸楊說。

“起碼自由許多，不會被這么束縛！”楚雁秋嘟著嘴說。

“還是孩子！”于宸楊不由得失笑，沒有經受過生活的磨難，不知道命運的殘忍。

“我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楚雁秋不高興地說，她最近討厭別人說她小了，尤其對方還是個沒比她大多少的人。

“好了！最近表現不錯，我也和你爸爸商量過了，同意你過一陣去看漫畫展。”于宸楊轉移話題道。

“真的嗎？”楚雁秋不敢相信地問。

“還能騙你不成？”于宸楊笑道，覺得她這副傻乎乎的樣子煞是可愛，收起平時的張牙舞爪，溫順得如同麋鹿。

“老師，你真是太好了！”楚雁秋的眼睛亮了起來，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璀璨耀眼。

“好好學習！過一陣我就帶你去。”于宸楊說。

“嗯嗯，您老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楚雁秋狗腿地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