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殺人滅口嘛？”

易小景抱著蘇珊，忐忑的沖著李龍問道。

李龍腳步一頓，淡淡道：“也許會，所以你最好識趣一點兒?！?/p>

“為什么不立即殺了我?！币仔【芭ゎ^瞥了眼不遠處的陳守，喉結滾動中問道：“你不殺他嘛？”

“他活在幻覺之中，會有人收拾他?！崩铨埐荒停^續往前走：“別問太多，看在蘇珊的面子上，我想給你一個機會。”

“機會？”易小景不解。

“跟上?！崩铨垱]有再回答，走向外邊。

易小景抱著蘇珊，站在原地猶豫片刻后，趕緊向著李龍小跑而去。

兩人一同走入屋子，李龍隨意翻出一塊老舊的手表擱在桌子上。

屋內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機械零件，李龍將其移開，挪出一個位置。

易小景將蘇珊放下，緊張的凝視著李龍，僵硬的笑著道：“你剛才一定是騙我的，蘇珊還有救，是嘛？

你可是她的朋友，可似乎一點兒也不悲傷?！?/p>

“我們機器人沒有情感，也沒有靈魂，這是你說的?！?/p>

李龍看向易小景，戲謔的回答。

易小景臉上的神情僵硬下去，支吾著說：“也許不全是...嗯....我說得是蘇珊....不是你.....她很不錯....只是有點兒蠢....”

“呵，是嘛？”

李龍搖搖頭，胸口位置處出現斑駁的熒光，一段影像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畫面中是一個穿著漢服的女孩，身邊圍著一群天真的孩子。

“很好看吧，這是2019年10月的蘇珊?！?/p>

李龍安靜的看著身前的影像，淡淡道：“我拷貝了她的原始數據，她沒有死。”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復活她？”易小景有點兒失神，影像中的蘇珊在外貌上是如此的別樹一幟，他見過的姑娘皆是擁有著雙眼皮大眼睛、高挺鼻梁櫻桃嘴，皮膚更是皙白無比。

每個人在出生后都是完美的統一，基因篩選代替了整形，讓人看起來更加自然。

可蘇珊不一樣，人造的小麥色細膩皮膚，柳葉眉，鼻梁也不是很堅挺，給人一種溫溫柔柔的感覺。

李龍沒有回答易小景的問題。

“我真沒想到她以前這么好看?！币仔【安唤懈诺恼f道：“她要是站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李龍輕輕滑動身前的界面，影像轉化成一個明媚的現代女孩，穿著熱褲：“這樣看上去怎么樣？我為她設計的模樣，可她拒絕了?！?/p>

“只是換了一身衣服而已，這不是你的設計。”易小景癟嘴，不解道：“她要是以這樣的樣貌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定能找到好的工作。”

“身邊也會圍滿了蒼蠅?！崩铨堦P閉影像，平緩道：“這是她不喜歡的原因?！?/p>

易小景神情有點兒不自然，要是蘇珊以這樣的容貌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也許會像一頭蒼蠅圍繞在蘇珊的身邊。

一款樣貌恬淡的機器人總是服務于前臺。

他以前接觸過，要比結衣更加美麗和體貼，初見那些外貌非凡的機器人就能勾起他的好感。

如果前臺是一個人類好姑娘，易小景覺得那種初見時的別樣感覺應該能稱作為一見鐘情。

“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已經幫你找好了工作?！崩铨堔D身，沖著身后的易小景警告道：“你最好老實一點，繼續保持斷網的狀態。我就在附近，生或者死，全部看你?！?/p>

易小景注視著李龍的背影，輕微的焦慮。

自他出生，網絡就是伴隨著他，離開網絡的他渾身不自在。

況且他現在所剩時日不多，間隔一會兒，他就想著查詢自己的個人賬戶余額。

李龍反手把門帶上，易小景站在原地掙扎許久，掃視了一眼房間，想看看有沒有攝像頭。

他最終老實的躺在床上，腦海中浮現出那三個青年的死狀。

——與此同時·房外兩三百米處——

巨大的廣告牌下，破碎的霓虹光影在水坑中晃動。

兩頭體型碩大的老鼠從水坑中爬過，而后‘吧唧”一聲被踩成了肉泥。

籠罩在晦暗中的馮永伸回腿，使勁的抖了幾下。

貧民區的老鼠很多，他記起半年前自己的一個下屬。

對方很窮，最后孤獨的死在簡陋的公寓中。

他發現對方時，成群的老鼠剖空了對方的腹部，渾身染血的從對方腹部里面鉆出來，吱吱呀呀的叫著四散跑開。

自那時候起，他就習慣了去踩死這些生活在陰暗中的骯臟生物。

他點燃一支煙，靜靜的看著慢慢向自己走來的李龍。

“幫你查清楚了，垃圾回收場的幕后老板?！?/p>

李龍站在馮永的身邊，瞅著彌漫過來的煙氣，緩聲道：“嗯，我收到了。關于那件事，你想好了嘛？”

馮永抖了幾下煙灰，微微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你是知道的，我最關心的事情還是自己的身份?！?/p>

“也許查出克隆工廠的具體位置，你的身份就能完全查出來。”李龍看向馮永的側臉，勸告道：“不過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想法，一旦被那些大公司的人發覺，你會被徹底抹去。

這樣重要的事情，你身邊的人也跑不掉，哪怕他們對真相一無所知?！?/p>

馮永聽后，無奈的苦澀笑著說：“我不是一直都沒有去調查嘛，你說得我都很清楚。糊涂人嘛，才能活得更輕松些。

這些東西，我比你更懂?！?/p>

“我快走了，離開的這幾天清理的垃圾有些多，你要是想好了，把拷貝好的數據發送給我?！崩铨堈f道。

馮永陷入沉默，指間夾著的煙已經燃到煙屁股，他再次狠狠地吸了口，將煙屁股彈飛，低聲的問道：“那這世界上豈不是多了一個我，意識以及記憶的數據化讓我活著很糊涂，這不該是生命以及文明延續的方式?！?/p>

“不過依現在的情況看來，這種生命以及文明的延續方式將逐漸被大眾所接受。”

李龍平靜的聽著，調侃的說道：“也許將來的世界，每個人都會舍棄肉體，你們將會成為我們機器人，我們將會是新的人類，永生的人類?！?/p>

對于李龍的調侃，馮永沒有吭聲。

“哪怕你不接受，現在的你也不是唯一，不是嘛？H市的他不是你的答案嘛？”李龍輕聲道。

馮永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多年前的H市一行，對于他而言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