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又是千古名詞——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李文翰背到“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時，甚至一度卡殼，想不起來后頭的詞句。

而此時青纓正看著他，雙目映著如水般的月光，臉頰微紅。

李文翰看著她，忽然腦子里充滿了亂七八糟的想法，詞句什么的都通通想不起來了。臉上的深沉也漸漸快要繃不住。

他低頭，沉思片刻，深吸氣，看向關斯嶺。

——果然，看著冰塊臉背詩，就是容易冷靜些。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他凝視著關斯嶺，緩緩吐出下面的詞句，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而后，凝神，低聲沉吟，仿佛隱瞞著千般情緒，誦出最后一句，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關斯嶺看著李文翰的目光有些怪異，等被他察覺回看過去時，又似是怕雙目相對，略微皺眉，看向別處，輕咳一聲。

李文翰爽得不行——關斯嶺這小子，是皇帝的親兒子又如何，還不是被他的文采打敗得面目無光，無法在他面前抬起頭來了。

他雖心里這么想著，還是收回了神，轉頭淡然一笑、看向青纓，

“李某才疏學淺，還請公主賜教。”

眾人見他聽念完了，紛紛點頭稱贊，幾位稍有些學究的官員，甚至已經開始點評詞句、分析妙處了。

青纓順勢稱贊點評了兩句。而后，似是悵然若失，目光轉向水邊，愣愣盯著水上那一輪皎潔的月。

李文翰雖有些奇怪，但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多問，只得看向關斯嶺，沒話找話，

“李某不才，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關斯嶺冷冰冰的臉難得露出了兩分不易察覺的...尷尬，然后敷衍道，

“御史之詞，即便尋遍中京，也再難尋對手。本王無以賜教，折服而已。”

李文翰太喜歡他這樣說話了，勁頭一上來，便開始不依不饒，

“李某仰慕王爺文采已久，今日斗膽乘興向王爺討要幾句評點，若是王爺...”

他話未說完，就被青纓的聲音打斷，

“兩位，該祭神了。”

...

李文翰雖不覺得在水池子里灑點酒能給水患帶來什么救解方法，但是若是青纓讓他干的事，他總會乖乖順順地接受，同時還無比快活。

這次也不例外，眾人紛紛在池塘邊散開回座時，他還慢在悠悠地、在心里哼著小曲兒，倒酒——即使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憂傷。

酒水細細匯成一股線、流入池水，歲月靜好。

然而，不遠處忽然響起“噗通”一聲。

接著是拍打池水的聲音。李文翰轉頭一看，竟然是有人在不遠處剛落入水。

——藍裙金釵，浮浮沉沉...是青纓？

他心里一驚，哪顧得上許多，鞋子一甩，一個猛子便扎進了水里。

與此同時，又是噗通一聲，似乎是有一人在離落水人更近處跳入了水中。

李文翰一個蹬壁滑行，嗖地把自己發射了出去，然后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狗刨過去。

他游到一半，左腿一個蹬水，忽然感覺蹬到了什么浮動的障礙物。

于是，他用了十成力，一腳把障礙物蹬進了水里，繼續前行。

終于，他游到了藍色衣裙邊上，不敢再耽誤片刻，從背后將她一把抱起，一只手鳧水，往岸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