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孫毅松了一口氣的是,他擔心的那些事并沒有發生。
雖然從明斯克到西伯利亞深處的賽博基地,他們又是飛機、直升機地不斷來回倒騰,累得他夠嗆的,可終究還是順利地到達了。
他原本以為賽博基地應該建在西伯利亞荒涼的凍土區,因為他認為那里人煙罕至,更不容易被發現。
可事實恰恰相反,賽博基地其實隱藏在城市和資源都相對豐富的俄羅斯南部山區。只是把基地選在了一座人煙罕至(相對凍土區來說就不是了)的大山下,因為隱蔽工作做得非常棒的緣故,基地很難被發現。
當他帶著面具,披著黑色的斗篷,跟隨索波列夫走入賽博基地內時,他為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驚住了。
在他想來,這個基地里的所有人既然是崇尚三進制計算機的,那么這個基地內三進制計算機應該成為主流。
可他所看到的卻與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他看到了什么!
他竟然看到了一排排出自美利堅各家計算機公司的二進制計算機組成的一個巨大局域網,每臺計算機上都標著內置英特爾386處理器。
除了基地中央那個形似大樓一般,鑲嵌著紅色五角星,帶著前蘇聯那種特有的暴力美學的巨大設施以外,整個基地內竟然到處充斥著聯盟死對頭美利堅的電子產品。
對于眼前的這一景象,他是徹底無語了。
然而接下來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當索波列夫帶著他和一群與他一樣披著黑斗篷,但沒有帶面具的,年齡都在五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們見面的時候,得到了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他們來晚了一步,賽博基地就在剛剛啟動了自毀程序,基地將會在他們離開后60分鐘自毀。
不過這個消息對于索波列夫來說,是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因為他知道基地的自毀程序在當初設計時就被設計為一旦啟動,便不可逆轉的。
更糟糕的是,即便他想要趁著這60分鐘進行搶救,將基地內有關OGAS計劃的一切成果搶救出來,也因為沒有趁手的設備,只能轉移出一些存儲在硬盤中的數據,而無法挽救他的戰友,意識存儲在數字化意識存儲設備中格盧什科夫。
那臺數字化意識存儲設備太大了,整個有一個房間大的設備,僅憑人力是無法搬動的,除非他們有機械搬運設備的幫助。
可是眼下又沒有,即便等找來了,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對索波列夫來說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到了孫毅耳中卻成了天大的好消息。
真是天助我也!他心中這樣美滋滋地想到。
他還正愁怎樣把OGAS計劃的相關技術成果給搞到手,現在卻出現了這等意外變故,現在那些技術成果都變成了一個個存儲在硬盤中的數據,豈不是更加方便了他上下其手,將它們給弄到手。
果然不出所料,索波列夫不一會兒從基地中央那個形似大樓的設施中出來以后,把基地內的那些人都聚齊起來吩咐了一陣,基地內的眾人都在一種哀慟的氛圍中默默地動了起來,在基地內做起了拆遷工作。
孫毅雖然不知道索波列夫對他們說了什么,但在他想來左右不過是保住OGAS計劃技術成果的事。
就在他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些人對基地大搞拆遷工作時,索波列夫走到了他跟前,面色凝重地對他道:“格盧什科夫要見你。”
孫毅當時就是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問索波列夫道:“格盧什科夫?哪個格盧什科夫。”
索波列夫鄭重道:“賽博托尼亞第一任領袖,蘇聯科學院控制論研究所所長格盧什科夫。”
孫毅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議地驚悚表情:“他還活著,不是說他已經在1982年死了嗎?”
索波列夫道:“他只是肉體死于1982年,他的意識還活著,就在這個基地最中央的那臺Сетунь90中。”
孫毅徹底傻眼了,他茫然地望了一下那個索波列夫口中的三進制計算機Сетунь90,他眼中的大樓般滿是前蘇聯暴力美學的宏偉設施,然后又茫然地看了看索波列夫,驚喜又驚恐地問道:“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們已經實現了數字化意識存儲這種技術吧!”
索波列夫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但卻給了孫毅一個確切而肯定的答復。
孫毅此刻已經徹底懵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向索波列夫確認道:“你確定,他要見我?”
索波列夫點了點頭,道:“是的,就是你。”
孫毅雖然不知道格盧什科夫為何要見他,但他總覺得最后這時刻見他,好像沒有什么好事。
拿他的性子來說,這一動不如一靜。
眼看著事情在向對他有利的一面發展,他最好的做法是不自作聰明,去節外生枝。
他一直有一個觀點,壞事也能便好事。
雖然賽博基地沒了有些可惜,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讓賽博托尼亞這個組織變得更加依賴自己,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對自己只是一種關系并不牢靠的需求。
就從賽博基地自毀這件事來說,既然原有的基地自毀了,那總需要重新建立一個新基地吧!
只看現在這個舊基地的規模,怕是賽博托尼亞將自己積攢了幾十年老本都砸進去了。
現在想要開一個新基地,以眼前這些垂垂老矣的老朽們,只怕是沒有那個能力了。
畢竟當初他們能有這個能力,建這個基地,多少還是托了聯盟的福。
現在聯盟沒了,他們又哪還能有這個能力,還不得依靠他這個金主,拿個十億以上的票子砸下去,才能開出一個新基地來。
更別說以后要將OGAS計劃實施下去,處處地方都要用錢。
此刻明白了自己重要性的孫毅,雖然心疼接下來要如流水般地花錢,但也是痛并快樂著。
他不怕賽博托尼亞這個組織對他有需求,就怕她無欲無求。
要是她無欲無求,他又如何下手,去勾引她,將她那些黑得不能再黑的技術弄到手。
此刻對于格盧什科夫要見他這事,孫毅就覺得是像是肉都快送到了嘴邊,卻被忽然叫停了一般,屬于讓人掃興的節外生枝之事。
可是這一切在他知道了格盧什科夫這一被官宣于1982年逝世,現在卻被證實其實并沒有死,只是假死脫身當了幕后黑手的人物并沒有死的事實后,已經升級為恐懼。
你讓他如何不恐懼。
不管是誰,對于未知的事物,總是心懷恐懼的。
尤其是他面對的還將是一個隱藏于幕后的黑手,尤其是他還是一個非常惜命的人。
既然格盧什科夫能用黑科技把自己的意識數據化,焉知他有沒有黑科技對他進行奪舍。
一想到奪舍,這種存在于神話中的東西,孫毅就是一陣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