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的確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如今的牛輔雖迫切的渴望勝利，可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的令他失望。
白波軍在巨大的壓力下，好似找回了數日前橫掃河東郡北的感覺。
一連三天，牛輔雖發起了無休止的進攻。在第三天里甚至將自己帳下的親兵都投入了前線，可最后卻也只能在滿心不甘下鳴金收兵。
卻是依仗著兵力的優勢，白波軍完全將自己的營壘打造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罐頭。
即便在后兩日的進攻中，瘋狂的漢軍一度占領了橋梁及北岸部分地區。可最后，面對白波軍數倍兵馬的圍攻，卻還是不得不狼狽撤退。
也正因此，在一連攻打了三天后，身為主將的牛輔終也被迫認清了現實。
“白波軍兵力雄厚，除非他們自愿野戰，否則以我軍目前的兵力，根本就無法撕破敵軍的防線。”
如此道了聲，以無計可施的牛輔自就只好采取輔軍賈詡先前的建議。開始深挖壕溝，加固營壘，準備拖延時間，以守代攻。
天氣已經開始一天天變冷，最多再過一個月，汾水就會結冰。
到那時，分隔兩軍的最大障礙自就化為烏有。而牛輔也就可將帳下大軍盡數壓上，真正展開全力進攻。
這是牛輔目前所期待的，而等待的時間也并非那么漫長。他倒還能沉得住氣，等的起這一戰機。
不過白波軍真的就會如此簡單的讓牛輔如愿嗎？呵，顯然是不可能的。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官兵一連攻打了我們三天，卻皆未能突破我們的防線，士氣比之數日前，早已大大不如。
在我看來，卻終也到了反攻的大好時機。”
“反攻？”
營帳之中，忽的聽到楊奉這話，李樂、韓暹等不由瞪大了眼，皺起了眉。
“如何反攻，這些官兵可不是任人蹂躪的軟柿子。事若不成，剛剛才穩定的局面怕會不可收拾。”
“我自知曉。”楊奉倒是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且安心，此番當是十拿九穩。”
“……”
……
數個時辰后，太陽西落，夜幕降臨。汾水兩岸的白波軍與官兵一日未曾交戰，營地中，那壓抑緊張的氣氛比之昨日不禁輕減了許多。
不過在食罷晚飯后，身為主將的牛輔卻如往常一般，帶著身旁的一眾下屬親兵，便在營地中一如既往的展開了巡視。
好親眼看看帳下士卒的精神面貌如何，士氣比之昨日是否有所回暖。
也正因此，牛輔身旁也未帶多少隨從。一直跟在身邊的，也就僅有牛謹、徐晃等三五人而已。
至于軍中士卒，幾天下來，對此倒已是習以為常。
即便與牛輔相遇，也就只是起身垂首打個招呼，道一聲“將軍好”。比之以往，不禁少了幾分拘謹。
而身為主將，牛輔對此倒也是樂見其成。
作為一個靈魂穿越重生之人，他領兵并不一味追求嚴苛。比起得到士卒的敬畏，更希望自己能被士卒愛戴。
故在巡視時，也是一路噓寒問暖，從不吝嗇臉上笑容。
這般行徑，雖不比吳起吮疽，可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以至被身后的徐晃看在眼里，尚未讀過兵法的他，便將這一幕暗暗記在了心底。
卻是通過牛輔，一點點的學習著該如何領兵。
但說實話，如今的牛輔雖身為左中郎將，可領兵作戰的經驗，卻也并無外人看來那般豐富。
畢竟，這也同樣是牛輔第一次擔任主帥。因此，如今看上去好似是自信滿滿的他，其實同樣在一點點的摸索學習。
譬如每晚雷打不動的巡視營壘，便就是在模仿當年的董卓及出樣出身西涼的大漢名將皇甫嵩。
不過在一些細節上，牛輔還是有著獨屬于自己的鮮明風格。
所以他沒有像皇甫嵩那樣，餓著肚子巡視營壘，晚飯必與士卒同食；也沒想董卓那樣，即便在營中行走，身旁也定要有三五十隨從，前呼后擁才可。
他就只是帶著牛謹、徐晃等幾個有培養潛力的親信，按路線在營中閑庭信步。
遇到營中士卒，也不像皇甫嵩那樣放下架子如家中長者，更不像董卓那樣高高在上。往往就只是談些家常，然后說一些街頭巷尾的平常話。
可于營中巡視一圈，則便就是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后，牛輔照常返回營帳。吩咐人給他打來一盆洗腳水，也就坐到了床榻上。一邊洗腳，一邊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反思反思是否所有紕漏。
然后用毛巾擦了擦腳，就順勢躺在了床榻上。
接著沒過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
“殺啊！！！”
好似一聲平地驚雷，一下傳入了牛輔耳中。
“將軍不好了，敵襲，敵襲！！！”
或許睡了一個時辰，或許睡了兩個。可就是這樣一聲吼叫，床榻上的牛輔就不由睜開了眼睛，直接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什么，你說什么！？”
猛然從夢中驚醒的他腦袋不免有些發昏，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牛謹，不免又問了聲。
“將軍，敵襲。好多白波賊，不知從何處渡了河。卻是從營壘的西邊，發起了進攻。”
“這，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西側大營現在是一片混亂，渡過偷襲的白波賊，起碼有上千人。”
“這，這……”牛輔的腦袋不禁有些發蒙，一時間可以說是思路全無。以至在深吸了口氣后，牛輔不由狠狠咬了下嘴唇。
一陣劇痛，讓舌尖感受到了那鮮血滋味，大腦一片空白的牛輔，方才恢復了幾分思路。故看著面色發白，顯得驚慌失措的牛謹，嘴角有一絲血跡的牛輔便不由道：“沉住氣，別慌。白天的時候我們剛剛加固了營壘，若僅是千余賊軍，還打不穿我軍的防線。”
然這話剛說出口，卻又是一員下屬匆忙跑進了營帳，“將軍，西側大營告急。來犯賊軍僅用片刻功夫，便連破我軍兩重營壘，殺數百人。
張濟校尉說，來犯賊軍怕有數千人，請將軍調動兵馬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