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來打算早早閉店,但是那一對情侶直到五點多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們竟有了要“趕”客人走的想法,我們大概也是昏了頭。可是我們也不想一直等下去。還是妍去做了這個“壞人”。
“抱歉,因為我們店里今天有其他事情,所以要提前打烊了。實在不好意思。這是你們今天的咖啡錢,因為是我們的失誤,所以現在把這個錢退給你們。實在抱歉了。”退錢,是我們商量后的決定。
“沒事的,不用了,我們也準備要走了。咖啡也都喝完了,不用退錢的。”那對情侶并不接受。
“實在不好意思,還是想請你們收下。”
“不用,真不用。”
也不好再把錢推來推去,妍便想到另一個點子,“那下次你們來喝咖啡給你們打折。”
我立刻抓了幾張折扣券給他們送過去。
他們沒再推辭,把券接過去,“那就謝謝你們啦。”
“不客氣,歡迎你們以后常來。”
“正常我們是九點閉店,今天是特殊情況。”妍笑著補充道。
那對情侶便離開了。我們收拾了桌子,杯子放在水槽里,也沒人去洗。我們立刻關了店,坐車離開。
江洋和黎子墨約好直接在餐廳見面,江洋自己有車,所以他一個人開去餐廳,剩下的人都坐了余蕭逸的車。
余蕭逸的車跟在江洋后面,妍見狀不禁嘆道,“員工都有車,兩個老板卻是窮光蛋!”
她也沒意識到她這一箭還誤擊中了另一個人。
“還有人他不僅不做老板,他也沒有車,更是窮光蛋。”何天開口道,他也嘆氣。
“哈哈哈。”他又干笑幾聲。
“誤傷誤傷。”妍嘿嘿地笑,然后她又說,“何警官,你是窮了點,但不怕,你女友是老板。”
“我也只是個打工人。”我說。
“還是沒有工資的免費打工人。”妍笑。然后她又扭頭對何天說,“何警官,偷偷告訴你,你女友其實是個隱形富婆。”
何天以為她是開玩笑,所以也以玩笑的口吻說道,“真的嗎?我豈不是小白臉了?”
這樣自黑怕也是沒誰了。
“看來你是還不知道。”妍看看我,似乎在問我能不能說。
我沒說什么,也沒搖頭。
妍便又開口,“于家幫她存了很多錢。于家本來就很有錢的。”
于家是在于宗光上高中之后發達起來的,于氏夫婦以前就做家電生意,后來越做越大,開了很多店。這幾年他們準備退休,打算把他們的店全都轉出去。
何天這才意識到妍不是在開玩笑。但是他想說那不是于家的錢,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不過,他并沒有問,那情形不合適去問。
見何天沉默著,妍接著說下去,“于家對弋弋很好。”
不用再多說,這一句就已經很清楚了。
余蕭逸在多等了一個紅燈之后,跟丟了江洋的車。“前面是直走還是怎么走?”他問。
我們也不知道路,餐廳是江洋推薦的,他很熟。
余蕭逸便把車子停在路邊,開著雙閃。妍已經打電話給江洋,“把餐廳地址告訴我。”
江洋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就說,怎么沒看到你們的車。”然后他便報了地址。
妍把地址輸入導航,前方需要右轉,然后再走一公里多就到地方。
我從一個人吃飯,到兩個人,再到三個人,又到四個人,現在是六個人。這半年確實發生不少事情。
因為店里已漸有起色,我們都覺得高興,所以開了酒。每個人都喝了不少,除了我之外,我拿一杯酒陪了他們全程。
大家也都了解我酒量,所以并不勸我多喝。每個人都不會勸別人多喝,喝酒不過就是為了高興,就該想喝便喝、不想喝就不喝。
“你怎么知道這家餐廳?”我問江洋。我們都同意飯菜味道極好。
子墨聽了我的問題只是笑,她并不回答,但很明顯她知道答案。
還是江洋回答了我,“因為這家餐廳的主廚是我爹地。”他自己先笑出來,“哈哈,我爸的手藝實屬上等,他帶的徒弟也不差,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江洋其實還藏了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即是——那家餐廳是他爸開的。這是后來子墨同我們說的。
那晚的三輛車都不是由車主人開回去。江洋的車停在了餐廳車位,黎子墨和余蕭逸都是叫了代駕,子墨順帶江洋回去,蕭逸則帶了我們三個回去。
那晚何天喝的尤其多,相對他的酒量而言,所有人離席的時候都還能直直地走,唯有他開始走曲線。我便扶著他。
因為他有第二天上班必須的東西丟在家里,所以那晚我們去了他那里。
我不禁問他,“酒太好喝?”
“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丟不開于宗光的陰影了?”他歪在沙發上。
我給他倒了杯水。“他是我——”我一下子竟不知道如何稱呼于宗光了。
“老公?”
“亡夫。”我找到詞匯。
何天沒有說話,他最近一直都怪怪的,話也變少,常常看著都不大開心的樣子。
“你最近怎么了?”我問。
他仍舊不說話。
“于宗光是我的過去,也因為他,我同于家產生關系,他們的確對我很好。”我也坐下來。“他們已經把我當作他們的女兒。”我把于媽的話告訴了他。
何天看著我,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我看著他,因為酒精的作用,他的眼神有點迷離。“你是我的luckystar,你出現之后,我的生活發生很大改變,都是好的改變,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我禁不住表白。
“可是你為什么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我嗎?我原來是個壞的影響因子嗎?”我問,“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不應該——”
他搖頭,打斷我的話,“沒有,我是因為工作情緒不好,是因為工作上面的事,與你無關。”
我不知道他心里還有多少話沒有說出來,我直覺,并不僅僅是工作的原因。
他喝了水,便躺在沙發上。“我今晚就睡沙發吧,省得晚上翻來覆去,又一身酒氣,影響你睡覺。”
我看著他,半天才點頭,“好,我知道了。你還是回床上睡吧。”
我便拉開門,下樓打車回家。
他沒有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