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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秋歌高明

第五章怨懟

第四章怨懟

東郡的人都知道,東郡有二霸。

一霸是東郡西府的陳子玄,此人武力甚高且任有官職,平日行事粗魯蠻橫,要想什么便不擇手段地做,聽說近日倒霉,遇上西郡劍魔高歌明,已經被殺死了。

另一個小霸王是東郡的正牌公子,東郡郡守陳鍥的獨子陳子皓。他比之他堂兄陳子玄,可生的斯文多了,且平日也不大動武,看來與尋常紈绔無異。只是這人的殘忍乖張,卻能叫陳子玄甘拜下風。

陳子玄行事,無非是向著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地前進,手段很不光彩。而陳子皓則是毫無理由地作惡,只圖個有意思。遇上陳子玄,你順著他便能活命;遇上陳子皓,你要讓他看不到你,才有活路。

當賭坊老板看到陳子皓帶著一幫子靈師衛(wèi)來光臨時,便開始打自己遺書的腹稿了。他忙不迭地上前,命店中伙計速速備下了果酒,親自呈上。

“噓——”陳子皓止住老板的歡迎辭,道,“我還要和上次一樣,到你樓上的包間去看那些豬狗賭錢。”

老板心中叫苦不迭,上回陳子皓來他的賭場,旁人也不敢贏他,他直叫沒意思;可待有個不識相的一根筋贏了他一把,又被他打得半死;后來陳子皓打累了,又到自己設的看臺上看著別人挨打,干脆就在看臺上揮斥方遒,看誰不順眼打誰,把自己的賭場弄得是雞飛狗跳。

想歸想,老板怎么敢得罪陳子皓?他也只得賠笑著說是,暗中則聯(lián)絡著旁邊妓院的鴇母,看能不能用姑娘把這好色之徒請出去。

可鴇母也怕了陳子皓,他每每打傷妓子不說,還常出言恐嚇別的嫖客,弄得她也沒法做生意,于是見了賭場的求救信,也只做不見。

這邊陳子皓已經看重了幾個倒霉的,指著“獵物”們道:“阿福,阿恒,你們去打那兩個人。”說著忍不住收起折扇,笑了起來。

“陳二爺,您。。。”賭場老板忍不住想勸。

“你別勸我。要不連你一塊兒。”陳子皓臉色一變,道,“那一個人系著橙色腰帶,不是犯了我陳家的諱?還有那個,銀發(fā)也就算了,頭發(fā)還束得那樣丑,你說他們該不該打?”

賭場老板忙改口稱是,陳子皓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慘叫聲響起,陳子皓探頭望去,只見被打的二人連滾帶爬、狼狽不堪,不由得拍手大笑起來。

可打了沒一會兒,那兩個人聲音便小了下去,人也不大動彈,而旁邊的賭徒們也知道陳家惡少來了,不敢戀戰(zhàn),紛紛離開。一時間人走了大半,賭場冷清了下來。

陳子皓面色一沉,招手示意賭場老板上前。賭場老板一上前,他便給了他一耳光,罵道:“你會不會做生意,人怎么都走了?掃興!”

賭場老板經他重重一巴掌,頭暈目眩,口角冒血,卻也只得含含糊糊地陪著不是。

陳子玄推開他,一收折扇,讓下頭的人住了手,就要走人。這時,忽見一個紅衣黑發(fā)的窈窕女子走入大門,見了被打的人也不害怕,往桌旁一倚,理理發(fā)髻,朝樓上笑道:“老板,你可別躲著咱呀。前些日子有個姓李的公子來你這押了一對金簪子,你可還記得?”

陳子玄見是個潑辣的妓子,又難得是黑頭發(fā),不由得一喜,又坐了下來,推老板道:“人家姑娘和你說話呢。”

那老板并不認得那妓子,只當是老鴇送來的救命稻草,忙不迭回道:“什么,什么金簪子?不知姑娘是說什么樣的?”

“就是有顆珍珠在上頭,后頭用金絲攢成玫瑰樣子的。那是我們媽媽的飾物,不知被哪個小蹄子偷了送姘夫了,落在了您這!”黑發(fā)妓子妖妖嬈嬈地走近了,抬臉向上笑道,“我們媽媽還請老板您看在平日的交情,還了來,贖金好說!”

那老板一愣,并不記得自己這收過什么玫瑰金簪子,但此刻急于擺脫陳子皓,只好道:“是,是。那得慢慢找,姑娘要不先上樓坐?”

那黑發(fā)女子一笑,并不說話。

陳子皓已是心癢難耐,伸頭向下叫道:“姑娘,上來坐坐吧!”

那女子繞著賭桌走了半圈,看看倒在地上的人,笑著拋了個媚眼,便走出了門。邊走邊道:“公子一伙三個,小女子實在害怕。老板,我等你簪子那!”

陳子皓一看她那欲拒還迎的態(tài)度,那里還忍得住,折扇也不要了,也不許隨從跟隨,就追了上去。

那女子步伐甚急,幾步落下,她已走進一條小巷。陳子皓哪里肯就退步,也跟著進去。那女子拐進巷子,就敲起了一扇房門。

陳子皓上前,涎著臉去握她敲門的手,笑道:“好姐姐,你可敲得開嗎?”

話音剛落,那女子便變了臉色,她冷笑道:“要進去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敲不敲得開,什么要緊?”

陳子皓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門就打開了,一股強力將他吸入門內,拉得他跌了個趔趄。他回頭看那妓子,卻見她冷笑著退出去,關上了門。再轉頭看那股力道時,卻看見了一張面色陰沉的臉。

那人背過手,步步逼近,笑道:“七年沒見了啊,陳師弟。”

陳子皓一跤跌坐在地。

高歌明和陳子皓開始不過是小打小鬧。

一個是東郡郡守獨子,在自家驕傲跋扈慣了,誰也要踩一腳;一個是祭司的繼承人,從小放浪不羈的天才,誰也不服。

高歌明天賦異稟,又有穆怡瑯撐腰,常當面對陳子皓的愚鈍無知、不思進取冷嘲熱諷;陳子皓雖然身份尊貴,又有跟班,但誰也不敢動堂堂紅發(fā)祭司的繼承人,他也只能背后使使詐、罵罵人,再伙同一班師兄弟孤立孤立她。

高歌明雖然有時氣惱,但有藏月野老和裘任全等朋友陪著,并不難過。

所以開始的小打小鬧,算是高歌明占了上風。

但十年前的一切,將這一切都改變了。

禮部侍郎拜訪圣山圣祭司穆怡瑯,穆怡瑯應靈帝要求,祈福做法。護法者是十四歲的高歌明,高歌明那時真心實意把穆怡瑯這位師父當親人。

那一天,不知怎么回事,穆怡瑯入了法陣,比往日多了整整三倍時間也沒出來。高歌明眼見師父眉心緊鎖、額頭冒汗,平日白皙的皮膚也開始泛紅,不由得擔心極了。

她沖進了法陣。然后穆怡瑯其人在她心中完全變了。

困住穆怡瑯的是幻像,幻象里的人是高歌明的父母。高歌明的父親倒在血泊中,母親則疾言厲色地向對面的殺手說著什么。

那拿劍指著高歌明母親的殺手,正是穆怡瑯。

穆怡瑯拿著劍,臉上沒有惶急與愧疚。她在笑,柔柔美美,如同第一次抱起高歌明,撫摸她臉一樣地笑著。

天賦異稟的高歌明此生第一次走火入魔。

她出陣法的時候揮著劍亂砍,殺死了擋路的禮部侍郎。

她執(zhí)劍強闖天地結界,她不管了,她什么也懂不了,違背人性的禮法、殺害父母的師父。。。她要回家,回家!沖破結界,回到古森之境!

作為一個尚未學成的紅發(fā)人,強闖結界的結局能是什么?反噬之火吞沒了她,她的臉和手都被燒毀了,靈力也毀了。還是穆怡瑯救回了她。

穆怡瑯告訴她,容貌和靈力都不要緊,甚至高歌明恨她也不要緊,只要高歌明愿意乖乖履行作為祭司的指責、維護禮法秩序,那么她可以讓她恢復容貌靈力,她還可以在高歌明繼任后憑她殺剮。

“該失去的我都失去了,為什么還要為了浮光掠影低眉折腰?讓我像你一樣嗎?背叛親人,不擇手段。我父母為反抗而死,我為什么不能?”高歌明在重傷臥床時便冷冷地拒絕了她。

穆怡瑯低頭,用冰涼的手指劃過高歌明臉上的傷疤,道:“你真以為你懂得什么叫失去一切?”

高歌明沒有說話,后來的日子里穆怡瑯并沒有對她下手。對于一個落魄的放蕩者,要折磨她,聽之任之即可。

高歌明口出不敬之言,她不管,同樣地,教書和掌事的先生責罰和侮辱高歌明時,她也不管;她不管高歌明的放浪形骸,也不管高歌明同窗們的落井下石。

她不讓高歌明見藏月野老,流放了照顧高歌明起居的養(yǎng)父母一家。

高歌明自殺,她一邊為她救治一邊贊嘆她位置找得真準。

這個時候,只有南郡來的尹楓、尹勉姐弟還把她當朋友;而這個時候,陳子皓趁人之危,打破了高歌明唯一的希望。

那一天,高歌明剛被書齋的灑掃管事污蔑偷盜,住處被翻了個稀爛,她心中氣憤絕望,一個人向深山處狂奔而去。

她一路砍著草木,想叫卻無法做到,只在喉嚨間發(fā)出低沉的低鳴聲。

她轉頭,后面跟著兩個人,尹楓和尹勉。

“你們跟著我干嘛?”她眼圈一紅,逼近二人道。

尹楓寒著臉,尹勉一臉擔憂,都不說話。

“你們跟著我干嘛!”高歌明自己都要被自己尖銳的聲音嚇到了。她內心深處是明白尹氏姐弟心懷善意的,但她可悲的尊嚴使她不分敵我地暴戾。

“高姐姐。。。”尹勉怯怯開口道,“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高歌明像是見到鬼怪似的往后一退,指指自己的臉道,“不放心什么?想我這樣的怪物,有誰還能圖謀什么?”

“正因你。。。”

“正因我什么?我死或傷,干你們什么事?你們只要乖乖聽穆怡瑯的話,回南郡幫她千秋萬代就好了,跟著我干什么?”

“我。。。”尹勉依然試著開口勸說。

“滾開。”高歌明揮舞著長劍,表情猙獰。

“別理她,我們走!”尹楓見不得弟弟受辱,上前拉尹勉道。

“姐——”

“怎么?還得凡事順著她?她是什么東西!”尹楓也氣憤起來,罵道,“高歌明我告訴你,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你可別不要你那張破臉地臨水照花、顧影自憐了。你憑什么啊?你最慘?你身為紅發(fā),享受盡了贊譽;哪怕此時落難,也有我和我弟弟一樣的傻子擔心著。你又憑什么對他人的好意這般頤指氣使?”

“姐——”

“你別吵!我就不信了。尹勉,我們走,別理這個不識好歹的家伙!”

尹勉沒有動。

“你走不走?”尹勉怒目圓瞪。

“你不走,我走!媽的!”尹楓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高歌明僵在原地,只是冷笑。尹勉望望她,又望望尹楓,終于還是追上了尹楓。

對于尹楓的怒罵,高歌明充耳不聞。她內心的鐵壁只會因怒罵更為堅硬,鐵壁能隔掉她所不愿意面對的一切,羞辱、同情、幸災樂禍。

她望望尹氏姐弟離去的背影,轉身繼續(xù)前進。

她從峭壁走到溪流邊,再沿溪流走入茂密的松柏林中。她漫無目的,連遐想的力氣都沒有。

她看見高松和高松間漏下的束束光線,她聽見布谷和云雀的啾鳴,她呆呆地站著,眼淚洶涌而出。

這時,耳畔突然傳來了重物飛行的風聲。她處于本能地轉身,接住了砸來的石塊。只是她靈力已失,終究敵不了這帶了十成力道的暗器,她右手被震得酸麻,人也站不穩(wěn),向后趔趄幾步,虎口裂開,流出了鮮血。

是陳子皓和他的兩個家仆,他們得意洋洋地笑著,一步步逼近。

“看來傳言不假呀,咱們這位高師姐——確實是廢了。”

高歌明冷笑了一聲,并不說話。

“喲,平時不是特別會講嗎?今天啞巴了?屁也不放一個。”

“嘖嘖,我還沒仔細看你的臉呢。毀成這樣了?這一道道的——真是——從前說你寡淡無奇吧,終究還算有幾分清秀。如今呢,哎呀呀,你還有眼淚沒擦?這丑八怪可哭不得,越哭呢,就越丑。”

“哦,不止丑,還喪氣。你老子娘別就是被你克死的吧?還有你那伯伯啊嬸嬸啊妹妹啊。。。”

陳子皓話未說完,高歌明手中的石塊便向他砸了過去。他正說得得意,猛然被一驚,不由得大怒。

“你——!”他拔劍而出,向高歌明刺去。

高歌明也一把抽出了佩劍,冷笑道:“我屁都不放一個,是因為這里有一坨奇臭無比的屎,我甘拜下風、不敢造次。”高歌明邊說邊揮劍格擋,她雖失了靈力,武藝卻未落下,對付陳子皓這等不學無術之輩,還算有余力。

“我叫你今日死無葬身之地!”陳子皓咬牙說著,劍舞得更快了。

“不錯不錯,今日‘寡淡’也說對了,‘死無葬身之地’也說對了,不像那日在課堂上‘臺笑大方’了。”

陳子皓更恨,使上十成功力,也不躲高歌明的招式,欺她無靈氣護體,直直將劍向她肩上劈下。

高歌明靈力已失,劍使得沒有力道,未傷陳子皓半分,自己肩上卻受了一擊。她心神大亂,寶劍脫手,人也摔倒在地。

傷口處一片粘稠,熱辣辣的。她手足無措地去拾劍,卻被陳子皓踩住了手。

“賤貨臭88婊888子!”陳子皓狠狠打了她一耳光,罵道。

高歌明被打得眼冒金星、面頰腫痛,卻依舊抬頭冷笑著反唇相譏道:“我可不是你媽呢。”

“干!”陳子皓飛起一腳向她小腹踹去。

真是痛極了,像有什么怪獸重重壓下來,狠狠咬住了她的肌肉。高歌明扭曲著臉,仰倒在地。她的頭撞在泥土上,一睜眼就看到了天。

天?唉那一絲絲的陽光從蒼老蓊郁的深綠松樹梢間漏下來,恍恍惚惚間,像是,像是回到了和父母同住的古森之境。樹上有一只灰色的松鼠正雙手捧著樹皮啃,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了她幾下,它又刷刷跳開了。

一雙穿著長靴的腳走過來,向她臉上踏去。那腳顯得那么丑惡,不是因為它給她帶來侮辱與痛苦,而是因為那腳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的遐想。

鞋跟擊在腦骨上蕩起的疼痛和耳鳴才叫高歌明回到現(xiàn)實。

陳子皓在痛打她,只怕是想打死她。高歌明笑著吐出一口污血。

也好,要是今天能死在這里,那么穆怡瑯的算盤就全被陳子皓這草包撥亂了。紅發(fā)祭司的繼承人一死,天下大亂,把這一切可厭的壓迫人的東西全都毀掉啊,哪怕是用末世之災的代價。

高歌明望著陳子皓揮下的長劍,滿意地閉上了眼。

如今卻是陳子皓被高歌明用劍指著。他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你知道我想了多少遍,該怎么殺你嗎?”高歌明輕輕晃動幽冥劍,在陳子皓臉上劃出一道口子,道。

陳子皓渾身篩糠似的打顫,咬緊牙關不說話。

“不說話?不說話我也不會放過你。從你害死尹師弟的那天起,我就開始想怎么一點一點地折磨你了。我高歌明可從來不是什么善茬。”

“這么多年不找你,你真以為我忘了?我只是在等——現(xiàn)在時機到了,他們要天狗丹,我呢,要你生不如死。”

陳子皓額頭上冒著汗,強抬頭道:“尹勉不是我殺的。”

“無所謂了。”高歌明望著窗口道,“七年前我就發(fā)過誓,你們一個我都不放過。”

雪肅竹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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