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無憂身上,霽月便悄悄的出了房間,想了想她還是順著記憶中的路,到了新房門口。
走了一段后,她發現秦天宸一直不急不緩的跟在她身后。
她面色有些不虞,“你跟著我干什么?”
秦天宸神色寡淡,直視她的目光,“你從無憂手中拿了什么東西?”
霽月下意識的將東西藏在背后,但這個動作等于直接承認了她的行為。想了想,還是拿出來。
是一個紅色小荷包,這個東西看著不起眼,但如果無憂要在這上面做文章,倒霉的肯定是佳偶公主。因為這個小荷包,是今天新嫁娘嫁衣上的裝飾物。
似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物件,秦天宸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沒有伸手拿,霽月轉身繼續往新房的方向走,秦天宸沒再跟著。
她推開門,佳偶公主正氣沖沖的坐在床上,聽到動靜扔了個東西過來,霽月偏頭躲開。
佳偶怔了怔,將手中準備丟出去的東西放下,“你是誰?”
“佳偶公主,如果按照規矩來,我應該喚您一聲長姐?!?/p>
“你是覃王妃?!?/p>
一點就透,明明是個很通透的人,怎么會看上許長深?她自然是不敢問的,點點頭,走上前去。
“這個還給你?!?/p>
看著她手中的物件,佳偶皺了皺眉,不解道,“這是什么?”
“剛剛在新房門口,有個人找你還記得嗎?”
佳偶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多謝了?!?/p>
果然是一點就通,霽月將東西放到她手里,便告辭了。出了新房,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她閃身躲到柱子后面,就看到許長深怒氣沖沖的過來。
看到他進了房間后,霽月才從柱子后面出來,反正這里也沒她什么事了,她便繞到前廳,靜書還在等她。
“王妃,回府去吧?!?/p>
秦天宸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正好順路,一起吧?!?/p>
霽月點點頭,沒有拒絕。
“你這么幫助佳偶,也不怕惹事上身?”
“我……”她當時看到無憂上吊的第一反應,就想到了云鳶那把剪刀,刺向她自己的時候。然后她心里就生出了一絲同病相憐之感,所以才會突然多管閑事。
如果當時無憂救不回來了,佳偶和許長深的這場婚姻,將會永遠出現一條裂縫。
她覺得佳偶應該是愛許長深的,否則怎么會求皇上賜婚呢。既然他們愛著,她就當做個好事吧。如果不愛,那她至少也省了佳偶一些麻煩。
收回思緒回神,霽月笑道,“沒什么,若真惹事上身了,不是還有覃王殿下撐腰嗎?”
“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惹事了?”
“……”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會突然出現啊。
看著馬車旁立著的修長身影,霽月笑容中帶了幾分尷尬,“王爺誤會了,妾身一直安分守己,怎會給您惹事呢。”
“那就好?!笔捛屣L滿意的點點頭,“先去馬車上等我,我和秦二有話要說?!?/p>
霽月聽話的上了馬車,對他們聊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但好奇心作祟,還是忍不住擯著呼吸側耳聽他們的動靜。
可惜他們離得有點遠,說話聲音很輕,她什么都沒聽到。
靠著馬車,她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面前是一張放大了的臉,霽月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起身就要下馬車,蕭清風也沒攔著,仍由她走下了馬車。回到柳清園,吩咐人準備熱水洗漱了一番。
她本來就有些倦了,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又睡了過去。
半夜感覺到有人上來,蕭清風沒動,她也就沒管,仍有著他躺在床榻另一邊。
蕭清風這人,還真的挺能忍的,碰她的時候往死了折騰,不碰她的時候,連指尖都不觸碰她。
第二天一早,蕭清風下了早朝回來,讓她換身衣服,說帶她去定北候府。
想到定北候夫人的病,她穿衣服的動作都加快了許多,蕭清風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倒是什么都沒說。
定北候府距離覃王府只有一條街的距離,因為早先就交代了,說會過去吃早飯。秦府倒是準備了,等著他們過去。
飯桌上只坐了三個秦府的人,定北候秦侯爺,秦家大公子秦天宇和秦天宸。
沒有看到定北候夫人,霽月眼底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失望。
定北候人靜似的,自然能看得出霽月的表情,但只是不知道她為何失望,“覃王妃見諒,內人病了,實在不宜見客。”
霽月連忙掛起笑容,“無妨?!?/p>
吃過飯后,蕭清風和定北候有公事要談,秦天宇在一旁作陪。
霽月被安排到后院,吩咐了小丫頭讓她隨意走動走動。剛到了花園里轉了一圈,秦天宸不知從哪里出來,“我帶你去?!?/p>
“?”
霽月不解的看著他,秦天宸面上仍舊沒有表情,眼底閃過一絲戲謔,“你不是好奇我娘的病嗎?”
她低下頭,尷尬的笑了笑,雖然好奇,但是病人家屬不愿意讓她看的時候,她是不會勉強的。
“昨天清風讓我盯著你,我見識過了,覺得你或許有辦法。”秦天宸的話帶著幾分深意,仿佛在說蕭清風知道昨天佳偶的婚宴會出事一般。
可是霽月看過去,卻發現他表情淡的仿佛在說天氣不錯一般。
倒像是她想多了。
小萱倒是有些激動,“小姐,你昨天在佳偶公主成親的時候做什么了?”
“沒什么,順手救了個人而已。”
“好可惜,我沒看到?!?/p>
秦天宸聽得兩人的談話,面上閃過一絲疑惑,倒是沒問,領著她們往內苑里走。
眼見著走了許久了,她還沒跟上,秦天宸放慢了腳步等她。霽月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到了一出冷清的院子前,秦天宸停下腳步,對一旁伺候的下人說了句什么。下人應了一聲,連忙進去了。
沒多大一會就重新出來,打開院門,領著幾人走了進去。
到了屋里,秦夫人躺在床榻上睡覺,秦天宸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平靜無波的面容出現裂縫,滿臉都是心疼。
霽月坐到床沿邊上,看到秦夫人消瘦的臉,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明明才三十多歲的人,被病痛折磨的看著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她伸手搭在秦夫人的脈上,過了一會兒才松開手。
心里大致有了點數,秦夫人哼了一聲,轉了個方向重新睡下。
他們才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秦天宸對她母親的病情自然是著急的,出了門就問她有幾分把握。
看到秦天宸這么急切的樣子,霽月倒是有幾分觸動。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p>
她暫時也只能安慰他,秦夫人這種病有些棘手,如果處理的好,能夠痊愈,但是一旦處理不當,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她不敢貿然出手,想了想,卻發現現在兩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小姐,秦夫人是什么???”小萱看她神色凝重,自然想到應該不會很簡單。
霽月搖搖頭,想了想還是對小萱說,“你晚上去給師父傳封信,我想問問他,關于這個病。”
“你也沒有把握是不是?”
“脈象我會寫下來,你讓他先看看,如果他覺得可行,我再試試?!?/p>
小萱不再追問了,霽月以前在豫州慈云醫館也是診治過許多病患的,但是每次遇到棘手的問題,都要先和顧兮交流一番,才敢下定論。
也難怪太醫診治了這許久,都沒能讓秦夫人好轉,想來霽月覺得棘手也是正常的。
回府的路上,小萱沒有和她們一起走,拿著霽月寫好的脈象和藥方去了顧府。
蕭清風和秦天宸一樣,對秦夫人的病情十分關注,問她秦夫人的病情。
“這種病挺少見的,一般先天發現的比較多,像秦夫人這種后天發病的,我是第一次遇見?!?/p>
她說的什么先天后天,蕭清風自然不懂,挑了挑眉,“你說的簡單明了一點?!?/p>
“就是這種病,多半都是從娘胎里就帶出來的比較多,像秦夫人這樣,突然染上的病例很少。所以,我要和師父商議一下,他如果也能確診,那就沒什么問題了。”
估計這也是蕭清風打的注意,顧兮身為院判,架子自然大。而且,他一向是誰的面子都不顧,做事隨性的很。定北候夫人的病,他肯定不會親自去。蕭清風讓她去,如果能診治的好就罷了,若是診治不了,多半也會去求助顧兮。
打的如意算盤真響。
等她一抬頭,卻發現蕭清風神色古怪的看著她,“我還以為你師父肯放你出來是能獨當一面了,甚至不惜要和你斷絕師徒關系了。你這樣讓小萱去求他,面子不會掛不住嗎?”
遭了,她竟然忘了這茬。
那天信誓旦旦的對顧兮說了這番話,這才兩天過去,她早就忘得干干凈凈了。
蕭清風嗤笑,“現在怕了,早干嘛去了?”
“不是,我是怕他如果不管,我若是誤診,會不會被定北候殺了???”
“……”
真沒骨氣。蕭清風嘟囔了一聲,聲音不大,但霽月卻聽清了。
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最大嘛。她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雖說她出現誤診的幾率很小,但總要保留一條后路。
顧兮倒是沒有和她想的那般小心眼,小萱晚上回來,就帶了顧兮的信回來。
回復了她開的藥,說沒什么問題,可以先試試。
“師父說,如果你還有什么疑慮,可以讓人去找他?!?/p>
倒是絲毫沒有提那天發生的事情,霽月不由得松了口氣。
晚上她就抓了需要的藥材,讓小萱做了藥丸。
暗笑自己想太多,顧兮對病患一向認真負責,如果是關于診治的問題,他多半都不會松懈的。
“笑得這么開心,不知道你相公會吃醋嗎?”剛進門的蕭清風,就看到霽月嘴角還未收回去的笑容。
霽月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了,看他的目光帶了幾分顧慮,蕭清風絕對是知道了。
但是他卻沒有說出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想了想,霽月哼了一聲,“我看到秦夫人的病有了進展,開心一下你也要吃醋?”
蕭清風似笑非笑的看她,“果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