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的轱轆在地板上滾動，發出沉悶的聲音，進房間后，杰爾夫拎了拎行李箱，問：“你帶了多少東西過來？這么重。”

“就是些衣服和工具。”白純打開行李箱，拿出林雪的電子相框，隨手放到了床頭柜上，忽然反應過來杰爾夫就站在旁邊，臉色微微有些尷尬。

“林雪晚飯時剛撥視訊過來，說在那邊挺好的，”白純對林雪的心思杰爾夫也心知肚明，看著那個相框，話音里不無惋惜，“這孩子你也知道，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強。”

白純低頭笑了笑，沒說話。

“這把菜刀你也帶來了？”杰爾夫從行李箱里把那把菜刀拿出來，轉移了話題，“這把刀不簡單，你爸用了七年時間才把它造出來。”

“嗯？”白純一愣，“這把刀是我爸造的？但他告訴我這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

“你爸沒跟你說過么？”杰爾夫也愣了愣，“你家祖傳的那把菜刀早被他弄壞了，因為這件事，你爸還被你爺爺打得屁股腫了整整三天。”

“我爸從沒提過這件事。”白純搖搖頭，看著杰爾夫，等他說下去。

“估計是你爸不好意思提，”杰爾夫笑，然后神色追憶起來，“那是我們小時候的事，你爸和你一樣，很聰明，但膽子比你可大多了。有次他偷了臺空天器，帶我飛到了衛星城外面，那把菜刀他也帶著，說是防身用，后來我們平安回來了，但菜刀被凍成了碎鐵塊。你爸怕挨揍，把鐵塊都扔了，告訴你爺爺菜刀被人偷走了，結果被你爺爺三兩句就問出了馬腳，還是挨了一頓臭揍。”

杰爾夫溫和地笑了笑，接著說，“后來你父親成了聯邦政府的一名技術員，接觸到了當時最尖端的設備，就按菜刀原來的形狀，花了整整七年時間，重新鍛造了一把。”

“七年？”白純疑惑地問，“造一把刀用得了這么長時間么？”

“你爸說他是用什么涂印法來造這把刀的，”杰爾夫說，“我對科技這方面不在行，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做的，反正速度特別慢。”

“原子涂印法？”白純試著問。

這是人類最先進的材料技術，以納米技術為基礎發展起來的，通過極其微小的電極，在納米尺度上對原子進行排序，再用印刷的方式一層層堆疊起來，從而設計出晶格形狀、結合能和態密度都很特殊的材料。

用這種方法，理論上可以造出剛度和硬度超越木星核心的合金，缺點是材料成型速度超級慢，消耗的資源也非常多，無法量產。

他把那把菜刀拿過來，從外觀上看，菜刀烏沉的刀身看起來就像普通的金屬，但如果真是用原子涂印法打造的，斬斷鈦合金自然不在話下。

“對，就是原子涂印法，”杰爾夫點點頭，“你爸還說，這把菜刀用的是未來的技術，至少超出當時的材料科學50年，換算成現在就是30年，如果能掌握量產的方法，將徹底改變人類的命運，當然，你也知道，你爸這個人最愛吹牛。”

杰爾夫笑起來，接著又嘆了口氣，“偶爾聽你爸吹吹牛，其實挺開心的，可惜再也聽不到了。”

白純也有些黯然，在他印象中，父親總是很忙，陪伴他的時間很少，直到后來因為主導的電力工程出現故障，引發一場嚴重事故而引咎辭職，開了那家小小的維修店，陪伴他的時間才多起來。

但他父親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心里一直對那場事故耿耿于懷，沒過幾年就抑郁而終了。

“一說就說了這么多，”杰爾夫察覺到白純的情緒有些低落，拍拍他的肩膀，“時間不早，早點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目送杰爾夫離開房間，白純把菜刀放到床頭柜上，打開那臺計算機，啟動程序繼續解析三個放射電路，然后合衣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辦。

以眼下的情況看，維修店至少有段時間回不去了，最直接的影響是他失去了經濟來源，倒是可以朝杰爾夫借，但他實在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白純思來想去，怎么也想不到辦法，伸手把林雪的相框拿了起來。

以前他遇到難題時，總習慣去看這個相框，林雪清純的笑臉會給予他無限的動力，所以他把相框擺在工作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但現在，相框里美麗的面容給他帶來的只有傷感。

白純把相框扣在胸口，用手抱著，輕輕嘆了口氣。

次日，杰爾夫一大早就去了教堂，他沒叫醒白純，但留了早餐。

白純吃過飯，收拾好后，回臥室查看了一下那臺計算機。

以這臺老爺車的運算速度，白純本來沒抱多大希望，但令人驚喜的是，三個放射電路的武器模型已經分析出來。

按照演示圖，一號電路可以濃縮到一厘米長寬的正方形晶板上，接上電池后，可以噴射出一道像鞭子一樣不停扭曲的能量束，電腦給出的武器模型是條能量鞭。

二號電路的晶板稍大一些，直徑兩厘米左右，可以凝成一面由純能量組成的防護罩，模型則是面能量盾。

三號電路的晶板尺寸介于一二號電路之間，效果是可以囤積能量，受到震動后會在幾秒鐘內自毀，釋放出一股能量爆震，模型是個能量炸彈。

三個武器模型讓白純的心熱起來，這都是全新的武器，如果生產出來，再找到合適的投資商，將帶來巨大的利益，甚至顛覆現有的武器制造業。

當然，前提是三種武器的實物能像模型那樣正常生效，并且穩定。

杰爾夫的家在高檔社區，研究武器顯然不太現實，白純想了想，給雷蒙德撥了視訊，對方在衛星城郊區有臨時辦事處，那里位于城市邊緣，是個比較理想的地方。

“白純。”雷蒙德還是那樣沉默寡言，視訊接通后，只說了兩個字。

“雷蒙德大哥，你在外面么？”透過屏幕，白純看到雷蒙德坐在一臺空天飛行器里，隱隱能聽到飛行器引擎運轉時低沉的噪音。

“有任務。”雷蒙德簡單回答。

“我想去你那里住幾天，研究些東西，有地方么？”白純問。

“門牙上有把備用鑰匙。”雷蒙德掛斷了視訊。

白純無奈一笑，雷蒙德話太少，總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但其實為人很熱忱。他收拾好東西，撥視訊告訴杰爾夫自己要搬去朋友那里住，還厚著臉皮朝對方借了10000聯邦金。

杰爾夫沒多過問，只是叮囑白純注意安全，然后就把錢打到了他的賬戶里。

白純租來一輛聚變車，去了雷蒙德那里，沿路還買了不少晶板板材、電極和其它要用的配件，準備大干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