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熟悉的青石板路，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中還彌漫著沾有泥土青草味的濕氣。

站在巷口朝里看是一團濃濃的霧氣，一陣風襲來霧氣好像淡了一點，又好像近了一點。

慢慢的太陽升起，燦燦的金光一點點把霧氣劈開，馮陳看見了隱在霧氣中的爸爸。

馮陳站在巷口看著他，熟悉又陌生。

“爸爸，你好久都沒來看我了。”馮陳微微嘆息道。

馮父只是笑，眼里盡是慈愛，他不說話站在原地沒有動。

“爸爸，我今天考試得了一百分。”窄窄的巷道走進一對父女，小女孩扯著爸爸的手興高采烈地說著話。馮陳疑惑的看著他們，又看了看在巷道沒有動的馮父。

只見小女孩的爸爸彎下腰把小女孩架在肩膀上做俯沖狀，“準備好了嗎？馮馮，爸爸要獎勵你嘍！”

“爸爸好棒，我要飛的再快一點，駕駕駕......”

父女兩人開心的小巷里穿梭，忽快忽慢，笑聲在不停的回蕩。

畫面一轉，紫紅實木餐桌旁，一家三口吃著飯。

“我老遠就聽見你們在那喊了，小女孩能不能文靜點，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

“好啦，陳老師，馮馮今天考了一百分，讓她開心開心嘛。”馮爸爸陪著笑臉給小馮陳夾了一塊排骨。

小馮陳抬起頭眼里蓄著明晃晃的眼淚，掛在眼瞼處將掉不掉，讓馮爸爸看著所有情緒都化成了一灘水。

“你就慣著她吧，我看以后你管不了了怎么辦！”說話的女人把筷子并起重重的放在碗上，面色不悅。

馮爸爸也不惱，伸手把小馮陳舉起來在半空中搖了搖，“我女兒就得慣著，要不然以后被小混蛋騙走了怎么辦。”

小馮陳還不懂馮父話里的意思，只知道爸爸在逗她笑，她也開心的咯咯笑起來。

馮陳站在一旁想伸手觸摸，只見她的胳膊從小馮陳身體穿過，嚇得她觸電般把手伸回來。

她又把目光來回在身邊的馮父和抱著小馮陳轉圈的馮父身上穿梭，可什么都看不出。

畫面漸漸虛化，小馮陳和抱著她轉圈的馮父消失。

一切又變成了一團霧，霧氣中馮父的聲音響起，“馮馮，爸爸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馮陳驀地睜開眼伸手想床頭摸索，點亮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

又夢到爸爸了，馮陳躺在床上沉沉的喘著氣，單手放在額頭上，一片濡濕。

她閉上眼睛摸到開關把燈打開，亮白的燈光透過眼皮像蒙上一層厚厚的布，等到適應這個光亮之后馮陳緩緩抬起眼皮，漆黑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飾的哀愁。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白，耳邊還回蕩著夢中爸爸深不見底的聲音。

睡夢中清晰的面孔馮陳回想起來卻是一片模糊，那個繃著臉甚是嚴肅的女人好像真的離她很遠很遠。

過去的所有記憶像是一團混亂不堪的毛線，扯不到頭也找不到尾，馮陳不知道這個夢在昭示著什么，爸爸那樣憂傷的眼神是她從沒有見過的。

“爸爸，你是不是想她了，都那么長時間過去了，你怎么還沒把她給忘了呢......”

翌日，林瀚文一早提著排隊買的早餐站在馮陳家門。

因為前一天晚上做夢的原因，馮陳再睡過去已經臨近清晨。

所以聽見敲門聲還以為在做夢，她沒在意抱著被子轉過身接著睡。

林瀚文看了看手表有些奇怪，他知道馮陳生物鐘一向準時，莫非馮陳晚上沒有回來？

想到這里，林瀚文拿起手機在聯系人里找到熟悉的號碼撥過去。

耳邊的鈴聲傳來，一陣接著一陣歡快的震動，饒是馮陳睡得深沉也被叫醒。

“喂...”惺忪沙啞的聲音傳來，林瀚文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擾了佳人的清夢。

但是電話已經接通，自己也站在馮陳家門口，林瀚文只好硬著頭皮問道，“還沒起？”

此時馮陳已經清醒了大半，她把電話拿遠清咳了一聲然后放在耳邊答道，“師兄，有什么事嗎？”

林瀚文輕輕笑了下，“我好像辦了件錯事。”

聞言馮陳從床上坐了起來，以為發生了什么。“師兄，怎么了？”

林瀚文被馮陳嚴肅的語氣弄得一怔，“本來是想給你送個愛心早餐加分，但現在好像被我弄巧成拙了，小師妹，給我開個門吧，給你當面道歉。”

聽完林瀚文的話馮陳放下了心，這兩天周恒的新聞讓她有些精神緊繃，生怕出什么差錯。

電話沒掛斷，馮陳下床要去開門，經過穿衣鏡旁她看了眼自己的著裝，并無不妥，她舒了一口氣。

“師兄，你怎么這么早？”馮陳把門打開招呼林瀚文進來。

“吵醒你了真不好意思，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特意從無云路給你買的早餐，沒想到把你吵醒了。”

林瀚文舉起手里提著的早餐袋，食物的香氣從里面飄出來，勾起了馮陳饑腸轆轆的饞蟲。

“給我吧，廚房有餐具，我拿出來。”馮陳伸手要接。林瀚文側身一躲，“我還沒參觀過你家的廚房，給我一個機會將功贖罪？”說完林瀚文對馮陳眨眨眼徑直走進旁邊的廚房。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師兄，我先去洗漱。”馮陳無奈的笑笑也轉身回了房間。

林瀚文挽起襯衫的衣袖，打開廚房的柜子拿出幾個餐盤，又拿了兩個碗疊在盤子上走出來放在餐桌上。

或許是周末的緣故，這棟小樓格外的寧靜，天邊的云層很厚，太陽的金光躍躍欲出，天際的邊緣是一片片美麗的朝霞。

林瀚文依次把小籠包，雞蛋餅，糍糕等食物放進盤子擺好，把豆腐腦分好裝進兩個碗里。

他看了看又轉身回到廚房，在柜子里面找了半天沒有看到杯子，他伸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喊了一聲，“師妹，杯子放在哪里了？”

很快馮陳的聲音傳來，“在上面從左邊數第三個柜子里面，師兄，我馬上就好，等下我幫你找。”

聞言林瀚文抬手打開上面的柜子，看到里面擺放整齊的玻璃杯，伸手從里面拿兩個出來。

“不用了師妹，已經找到了，不著急，你慢慢收拾。”林瀚文拿著杯子對馮陳答道。

陽光穿透了云層，遮擋它的白云被炙烤的連忙躲開，林瀚文站在廚房看向窗外，藍天白云，陽光普照，偶爾還會傳來樹上的鳥叫蟲鳴。

他突然憧憬起和馮陳結婚后的生活，是不是也會像現在一樣安逸幸福。

“師兄，你在看什么？”馮陳洗漱完畢，換了一套外出服，頭發也被她攏起扎了一個清爽的馬尾。

猝不及防的聲音把林瀚文嚇了一跳，他轉過身看到身后的馮陳，眼里蓄起一池的溫柔。

“沒看什么，走吧，我們去吃飯。”林瀚文晃晃手里的杯子和馮陳一起坐在餐桌前。

“就我們兩個吃，你怎么買這么多啊？”馮陳吃驚的看著桌上種類繁多的早餐，這也太豐盛了吧。

“感覺相處這么久我好像都不清楚你喜歡什么，我們吃過很多次午餐和晚餐，唯獨早餐，次數寥寥。”

林瀚文不疾不徐的把豆漿倒入杯中，嘴唇一張一合緩緩訴說著，眼里是馮陳承載不起的情愫。

“師妹，一直以來我都說慢慢來，可是今天去買早餐的時候我突然想，時間要是過的再快一點就好了，我想把以前的早餐補給你，也想以后的早餐可以陪你。”

陽光肆意撒進房間內，為餐桌前對視的兩人蒙上一層溫暖的橘光。

馮陳率先垂下頭，把旁邊的豆腐腦推了一碗給林瀚文，“師兄，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