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出征（一）
“……如果這時候出了一宗滅門慘案的話，或許可以分去部分人的注意力?！?/p>
塵華君神色復雜地看著眼前心智如此成熟的兒子，看來兒子如今已經不需要他太多地擔心了。
“嗯，你做得很好?！?/p>
塵華君點頭說到。同時，塵華君心里面也在考慮著另一件事：
如今咸陽城中，自己風頭正盛，兒子也如此聰穎，一味地讓兒子藏拙不是辦法，而兒子的聰穎，一旦暴露在有心人的眼底，估計也會惹來諸多危險。
那么，是不是應該考慮著，自己或許改退位了？
其實在之前，公子若被滅門之后，塵華君不是沒有察覺到新君以及一些朝臣對自己的虎視眈眈。
但是因為有兒子和夫人在，他不能露出半點軟弱。
既然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咸陽城中實力最強的人，那么，他便做那樣一個最強的人，擺出諸多實力放在明面上，半點不退讓。
不過現在，塵華君發現兒子似乎要比自己料想得聰慧，那自己是不是應該考慮更長遠一點的路？
畢竟他之前姿態做得那么足，都只是為了保護未長成的兒子，為了保護這個家。
但是能夠憑借著自己展現出來的實力，將這個家保護到幾時，他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實力越強，覬覦眼熱的人便越多。
塵華君不知道，自己能夠鎮住咸陽城的人到幾時。
不過，如今，知道兒子小小年紀，武藝也不錯，心思也多，自己是不是應該考慮著，放手讓小孩子自己發育呢？
而自己的話……
望著兒子的背影，塵華君陷入了沉思。
幾天之后，塵華君進宮去找了新登基的秦莊王。
“大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塵華請纓去往函谷關外迎敵?！?/p>
秦莊王意外地看著大殿之上的男人。
這塵華君這么上道的？
其實，之前秦莊王一直都想著在國內，給塵華君安個不敬之類的名聲，然后將他的勢力收為己用。
不過一則他剛剛滅了公子若，公子若那兒還零零散散的有著余孽在逃亡，最近的時候，才陸陸續續地抓回來，只剩下公子若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另一個是，當上大王之后，秦莊王想的也就多了。
至少，不能像過去那般難看。
他如今好歹是一國之君了，要注意形象。
因而，在沒有找到一個好的機會動塵華君的時候，秦莊王就算再覬覦塵華君的勢力，也不好動手。
另一個是，既然他想當一個好的君主，自然也是需要一些左膀右臂幫助的。
說到底，如今他已經是一國之君了，放眼整個秦國，哪兒不是自己的呢？
所以秦莊王總是告誡自己：格局要放大一點兒，不能像過去那般，想要拼命地將勢力攥在自己的手里啦！
因而，秦莊王如今，也就看到塵華君，想到塵華君的時候，流流口水。
其他情況下，倒是沒有想著要對塵華君動手。
不過，如今這塵華君說要帶兵去函谷關外迎敵？
如果塵華君在帶兵打仗的時候，死在了外面呢……
秦莊王心里想到塵華君的勢力，立馬心頭火熱了幾分。
于是秦莊王在說了聲“這……”遲疑了一會兒之后，便對塵華君矜持道：
“塵華有心了，孤考慮考慮?！?/p>
塵華君伏在地上，“諾”了一聲，道：
“臣愿替大王安內攘外，大秦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臣愿意成為這條路上的一顆小小石子?！?/p>
說完，塵華君俯身行了一禮，退出了大殿。
而秦莊王，在聽了塵華君的最后一段話之后，立馬心潮澎湃了起來：
大秦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呀！
他們幾代君王努力了這么久：
從孝公的變法，到昭王的不斷消耗六國，如今，到了他成就一番事業了！秦國的子孫，長此以往下去，是一定要成為超越六國的最強大的存在呀！
心潮澎湃的秦莊王當即招來了呂不韋商議。
呂不韋聽到大王要讓塵華君帶兵去函谷關外迎敵的時候，皺了皺眉，道：“大王真的相信這塵華君？
帶兵迎敵，就是說要帶兵，大王真的放心將秦國的士兵，交到他的手里？”
聽到呂不韋提醒的時候，秦莊王沉默了。
當然，他不是因為被呂不韋道破這其中的厲害關系給嚇到了。
而是，因為呂不韋沒有同意他的決定，秦莊王覺得有點不高興：
這有什么好懷疑的？
塵華君是王室之人，是昭王一手培養出來的。
他之所以有如今的風光，還不是當年昭王的支持？
所以他敢背叛秦國嗎？
王室之人跟這些各處為政的謀士，或者說四海為家的商人是不同的。
不違……
不要用他商人的那一套來想他們王室之人！
秦莊王沉默了一會兒，便道：“嗯，不違說的對，不過，孤當時想的是，如果塵華君死在了征戰的途中，他手中的勢力也就可以歸我們所用了?！?/p>
呂不韋想要反駁：何必這么麻煩？范家不就是一個機會嗎？
不過他沒有說出來，而是順著秦莊王的話道：“大王英明，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不過，臣聽聞，塵華君實力超常，且府上能人眾多，如果此次出征，他帶人跟著，我們的人想要塵華君死，恐怕不容易啊。”
……
秦莊王噎住了：
誰說他要派人去殺死塵華君？
不過不對塵華君下手好像也說不過去啊。
要是不違知道自己沒想對塵華君出手，肯定會失望的。
只是一會兒，秦莊王便在腦海子想出了一個辦法：
“不違，你可還記得孤在趙國的時候，是何身份？”
呂不韋回答道：“記得。”
若是其他的臣子，說不定要對大王曾在趙國為質子的事情，避諱一二，不過呂不韋沒有這樣的想法。
要知道呂不韋就是在趙國跟秦莊王相交的，兩個人一路艱難地逃回了秦國，這些年的羈絆可以說是極其深重了。
所以他為什么要避諱呢？
偶爾說出來，還能讓高高在上的君主想起往日的時光，想想這秦國，這朝堂之上，再也沒有人比得過他呂不韋對君主的付出了。
他呂不韋完全沒有避諱的理由。
而在呂不韋說出了“記得”之后，呂不韋也大概猜出了君主的意圖。
只見坐在王位上的君主自嘲地笑了笑，說：“當年，我去到趙國，是因為兩國正在交戰，需要質子。
一般有了質子留在敵國，質子所在國家的君主，就不會輕舉易動。
可是我算什么呢？
我父親有那么多的兒子，死了一個也就死了。
所以，其實我這個質子是沒什么用的。
但是塵華君就兩個兒子，把他的兩個兒子，留在咸陽，讓他帶著他的人和軍隊一起，去到函谷關外迎敵，就算塵華君沒有死，他身邊的人也會消耗一二不是嗎？
如果諸侯退兵，孤便繼續把他留在函谷關守著，如果諸侯沒有退兵，那就一直讓塵華君在函谷關外待著。
過個三年五載，孤的王位坐穩了，培養出了新的勢力，咸陽城中，誰還會記得塵華君呢？
不違，你覺得孤的這個主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