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過了象征著文化交融的星月雕塑。
也就意味著,他們來到了九婁南凜區,在藍星聯邦成立之前,這里便居住了許多白皮膚的西方人士。
汽車駛離了大路,沿著小路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棟橡木色的小洋樓前。
二樓掛了個牌子——蜜語診所。
陸離摟著安雅下了車,跟隨刁森走入了紅木大門,看到一名身穿蕾絲洋服的金發女人,正坐在柜臺后面,喝著紅茶。
目光掃過昏迷的安雅,她放下了茶杯,微笑著問:“先生,請問掛什么科?”
陸離被問住了,心說這兒又不是醫院,還分科室這么矯情。
刁森回答:“掛M科。”
金發女人保持著微笑:“M科需要預約,不過假如先生是熟客的話,我可以幫您問問蘭斯醫生有沒有時間。”
“……就說水冰靈的弟弟來了。”
“好的。”
金發女人提起掛在墻上的木柄話筒,壓低聲音說了什么后,掛了電話。
“蘭斯醫生正好有空,先生們,請跟我來。”
金發女人從柜臺里走出,領著幾人站在了一扇鑲金銅門的前方,優雅地攤開手:“請進。”
門吱吖吖自行開啟。
門內是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目測有八九平米的樣子,四周擺放著直通到頂的大書架。
陸離用嘴提了把掛在肩膀上的挎包,懷抱安雅,狐疑地走進去,偏頭看到毛茸茸的地毯上,繪著一只多腳有翅的龐大海怪,許多形態各異的生物,手拿三叉戟,簇擁在海怪的腕足下,用兇惡的目光盯著自己。
頓時,陸離覺得脊背上涌出一片寒意。
“貂蟬啊,這地方咋這么邪乎呢?”
刁森關了門,只聽“咯咯咯”機械運作的聲音響了起來,地板微微震動,緩緩下降。
陸離若有所思地盯著刁森,后者完美躲開了他的目光,一臉尷尬:“別問問題,一會兒就到底了。”
隨著Duang的一聲,升降梯停下了。
兩米之外的純黑色木門,無聲無息地開啟。
“歡迎來到我的診所。”一位身穿燕尾服的青年站在門內,他看起來有些特別,“眼白”是黑色的,瞳仁則如他卷曲的頭發般紫紅,下巴上還留有一撮精心修理過的小胡子。
“你好,蘭斯醫生。”刁森微笑著向他致意。
一聽這位便是醫生,陸離趕忙摟著安雅往前湊了兩步:“我朋友病了,你這兒能治嗎?”
“當然,我的診所歡迎任何人士的到來——包括人類、血族,還有……”蘭斯醫生說到這里,看了眼刁森,中止了話題。
陸離聽到蘭斯道出了安雅的身份,心里的那塊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那您趕緊治療,她發燒很嚴重,我怎么喊她,她也沒有反應。”
“請稍安勿躁。”蘭斯詭異地笑著,招呼他們進屋。
等關上門,蘭斯打了個響指,一輛鋪著白色床單的醫用擔架,嘩嘩啦啦從立柱后轉了出來。
“請把你的朋友放在擔架上,注意,動作要盡可能輕柔。”
陸離遵照蘭斯的指示,將安雅小心放在了擔架上。
蘭斯托起下巴,端詳了她好半天后,伸出手來,抓起安雅的手腕,用指甲輕輕劃過她的肌膚,留下一道血痕。
陸離緊盯著蘭斯,神眷者部落的苦瓜矛已經被暗中安排到位,只要眼前這位危險的異邦人,敢做出什么怪異舉動的話,他將會毫不猶豫地使用“瓜之財寶”,將這人扎成刺猬。
自血痕中流出的鮮血,緩緩上升聚集,凝成了一團玻璃球大的血珠。
蘭斯伸出略顯蒼白的舌頭,
將血珠,裹進了口中。
……
尼瑪,你這個變態!
陸離當場就不淡定了,正要發作,耳邊熱風吹來了刁森的低語:“蘭斯醫生,其實是一位夜魔,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吸血(嗶),品嘗病患的血液,是必須的診療手段,放心吧兄弟。”
蘭斯偏過頭,用黑底紫瞳看向了陸離:
“我嗅到你血液中,產生了一股令人不悅的、刺鼻的氣味——證明你很憤怒,對我產生了敵意,這很讓我難過,先生,你知道,在我的診所里,是嚴禁這種狀況出現的,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假如這種情況發生第二次的話,我會把你和你的朋友,從我的房間里丟出去。”
陸離深吸了一口氣。
眼前這人,簡直比鄭殷城給他的印象還要差,若在平時,他肯定會毫不客氣地懟人兩句,但想到安雅,陸離壓住了性子,掛著幾乎稱得上獰笑的笑容,點了點頭。
“很好。”蘭斯踱步到放在沙發旁的老式唱片機前,將S形回唱臂挪到了黑膠唱片上,優雅婉轉的小調,從牡丹花般的黃銅喇叭里傳了出來。
“你們要喝酒嗎?紅酒,或是香檳?”他問。
陸離差點炸了毛,
麻蛋,你這醫生,是不是有毒!
病患躺著吶,你丫還有閑心問我要不要喝紅酒,信不信我把你這家診所拆了啊,混蛋!
刁森都有點看不過去了:“蘭斯醫生,紅酒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等會兒再喝,我的朋友……”
“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哎,其實這紅酒真的很不錯,你們錯過的話,一定會后悔的。”蘭斯遺憾地搖搖頭,從壁柜里拿出了一個紅酒杯、一瓶喝過一半的紅酒,坐到了軟皮沙發上,擰掉紅酒瓶的軟木塞子,將酒液倒在了杯子里。
當酒液大概漫過被子的三分之一時,蘭斯放下酒瓶:“因為剛才那位先生不禮貌的行為,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在診療之前,和他好好聊聊。”
陸離站在原地沒動:“聊什么?”
“坐。”蘭斯指了指對面的沙發,漫不經心地搖晃起了杯中紅酒。
刁森拉著陸離有些僵硬的手,走過去坐了下來。
蘭斯喝了口紅酒,端詳著殷紅酒液,露出了沉醉的神色:
“血,可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啊……話說回來,你們是否知道,為什么血族,會被稱為血族?”
陸離將挎包擱在腿上,瞪了蘭斯一眼:“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的這個答案,似在蘭斯的預料之中,對方將高腳酒杯輕輕放回了茶幾,說:
“其實血族,在很久很久以前,本是人類,只因他們喝了‘古圣’的血液,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那被古圣賜福過的血,即是他們的力量源泉,又是他們的生命之本,所以,他們才將自己冠以了這個名字。”